虚灵没回应。
许久,他擒住她顽皮的手:“阿寐,你做的事,太大胆。”
她自然知道他在说什么,攀上他的胳膊,反握住他的手,将他的手放在肚子上,道:“我要做的事,还有很多,或许会更大胆。”
虚灵问:“还不够吗?”
她趴在他肩头:“不够。”
虚灵叹口气。
半晌。
他悬在半空的手终是落下,轻轻抱住她,“阿寐,我只想让你过得平安幸福。”
她在他怀中笑道:“当年我与平安幸福擦肩而过。”
虚灵愧疚地垂下眉眼:“对不起。”
她反抱住他,像当年那样唤他:“卫深哥哥,我从来没有怪过你,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是和尚也好,是世子也罢,你永远都是我的卫深哥哥。”
当年她父亲还在,以父亲对她的宠爱,她要嫁卫深,纵使父亲不乐意,也不得不同意。
嫁卫深的意愿在前,择选皇后的事在后。
怎想世事多变,人算不如天算,卫深突然就遁入空门,从此了却一切人间事。
他是知道的,知道她想嫁他。可他还是选择了入佛寺为僧。
虚灵一下下温柔抚着她的后背。
此刻,在他怀里,没有魅惑君臣的皇后,没有倾倒天下的云寐,只有他天真可爱的小阿寐。
“是我没用。”
他有一个尴尬的身份,父辈的失败,使得他一出生就注定沦为皇室对外展示胸襟的傀儡。
他不能入朝为官,不能表露任何远大抱负,他要做的,就是乖乖成为一个纨绔子弟,然后一生受制于人。
云家家大业大,皇室绝不可能将云家的姑娘嫁给他为妻。他虽年少,但也清楚地明白,一个前朝太子的遗孤,要想活命,就只能顺服听从天家的安排。
孟家给他安排了一个姑娘为妻。
那个姑娘不是云寐。
可他不想娶。在他的心里,他若娶妻,妻子只能是云寐一人。
摆在他面前,只有两条路。要么娶妻生子,苟且度日,要么抛弃一切,出家为僧。
他选择了后者。
可他从来都没有告诉过云寐,他为什么出家,他只是同她说,“我想当和尚,以后不能再和你一起游山玩水了。”
虚灵从遥远的旧事中回过神,耳边传来她浅浅的呼吸声,竟是又趴在他肩上睡着了。
和他待在一起时,她似乎格外容易睡着。
她总算笑着和他说:“一见到你,什么烦心事都没有了,特别安心。”
深宫事多,她做了皇后,却还是想着往上再进一步。
皇后之上,是什么?
是皇帝。
做皇帝,需要天命。
他还可以帮她。
他放下手边的佛珠,小心翼翼地将她抱起来,放到软榻上,又褪下自己的袈裟为她盖上。
他修不了佛,因为他的佛就在眼前。
他守了她许久,一直到她从梦中醒来。她睡眼惺忪,呀地一声,笑着看他:“我又睡着了。”
虚灵笑了笑,“没关系,累了就睡,反正我一直都在,你想什么时候听佛法都可以。”
她拉了他的衣角,委屈地问:“你还走吗?”
虚灵摸摸她的脑袋,“我没说过要走,你要做的事还没做完,我怎么能走。”
她高兴地扑进他怀里:“卫深,你真好。”她想起什么,又问:“如果我想做的事做完了,你就会走吗?”
他认命地闭上眼,说出她一直想要听的话:“不走,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
她勾住他的拇指:“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虚灵:“不变。”
他听见她伏在他怀中,低低呢喃了一句什么,“有你在,我才算真真正正得到了一切。”
他想,她可真是贪心。
虚灵低头,温柔地抚着她:“你会的,所有的一切,都会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