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了一会,皇帝渐感困乏,不想早早地回殿卧榻,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众人围着他,除了太子。
太子悄悄地走到外间,撩起帘子,望见怀桃正端着宫人送来的茶,一口未抿,茶盖根本就没动过。她踮着脚伸长脖子往里探,像是能探到什么宝贝似的,等着谁从里面走出来见她。
等是等到了,却不是她要等的人。
太子极为不悦,呵地冷笑一声,道:“皇后娘娘好别致的兴趣。”
她幽怨地看着他,小嘴嘟起,“殿下什么意思?”
太子往前逼近,忽地一下将她拽到墙边,她背靠着墙,双手端着茶,怯生生地想要从他的禁锢中挪开。
太子低头,吐气如兰,黑邃的眼仿若深不见底的湖泊,暗涌窜动。
“皇后,你未免太饥不择食了,竟连六旬老人都不肯放过,你就这么怕独守闺房吗?”他的声音如玉石,字字清晰悦耳,语气中虽无嘲讽之意,但句句带刺,毫不留情。
美人泪汪汪的眼瞬时有如洪水崩堤,豆大的泪珠往外掉,她哭着看他,委屈至极:“我……我要见皇上……”
太子反手揽住她的腰,另一只扣住她的后脑勺,她下意识往墙里压,只能贴着他的手,不至于挣扎的时候撞了脑袋。
太子挨得更近,一张薄唇与她的擦蹭而过,只隔毫米,他的气息几乎渡到她嘴里去,恶狠狠说着惹人恼怒的话:“孤让你见,你才能见,你若再敢像今日这样轻举妄动,孤便让你一辈子老死冷宫。”
他略微停顿,唇角勾起笑意,“当然,你若是想要提前殉葬,孤也可以满足你的心愿。”
美人一张小脸皱巴巴,抽噎着颤颤巍巍,声音被泪腔冲得模糊不清:“你……你要杀我吗……”
太子愁眉不展。
狠话说过头了,要再收回去,似乎有点难度。
美人恰到好处的害怕给了他台阶下,她垂眸低喃:“我还不想死。”
太子冷冰冰的话里多了几分哄人的意思:“不想死就听话。”
美人苦着脸没有应话。
太子欺身覆去,硬朗的胸膛压她身上,“嗯?”
美人沙哑着细细的声音:“我听话就是了。”
他咄咄逼人的气势令人胆战心惊,她手里的茶杯没端稳,嘭地一下摔倒在地。
她第一反应,不是去看地上的碎片,也不是去看里间的动静,而是去探太子的神情。
可他显然已将她的小动作纳入眼底,一点慌乱的神情都没有,反而慢条斯理地攫住她的手腕,趁她不备,忽地一下高举过头。
太子伏在她肩边,笑意疏淡:“皇后真是娇生惯养,连端碗茶都会摔碎。”
话音刚落,里间传来皇帝的声音:“太子,是你在外面吗,什么声音?”
太子动作缓慢,贴着她的耳朵吹了口气,薄唇一张一合,蹭着她的耳垂,温文儒雅地扬起音调同里间回话:“父皇,儿子口渴寻茶,不小心摔了茶杯而已。”
皇帝有气无力:“你要喝茶,叫外面的人进来伺候便是,何必亲自动手。”
太子不再回话。
皇帝转了注意力,重新同大臣们聊起朝堂之事。
怀桃想要挣开,挣不开,太子有意抵着她,她越是反抗,他眼中的碎光就越是闪亮。
娇娇人儿,自作聪明。
“我……我难受……”
美人忽地不挣扎了,糯软的小嗓子换了语调,像是要央求他些什么。
太子:“嗯?”
美人哭噎着撒娇:“鼻涕快流出来了,殿下替我擦擦。”
他还以为她眼泪掉太多,哪里不舒服,原来是想让人替她擤鼻子。
太子放开她。
美人腾出双手,忙慌慌地就要找丝帕,太子递来一张莲花刺绣的手帕,她刚想接过,他却没有给她,而是直接将手帕贴到她鼻间,隔着手帕捏住她。
她一抽一抽地往外擤鼻,尽量压低动静。
她鼻间通畅了,下意识拿手去揉眼,脸上浸了泪水,指尖全是水渍。
太子抽出另一张干净的手帕抚上去,一点点揩掉她脸上的泪渍,啧地一声嫌弃道:“妆都哭花了。”
她红着一双泪汪汪的眼,不太自在地垂下长睫,声音跟蚊子叫似的,语气倔强,喃喃道:“就算哭花了脸,我也依旧是全皇宫最好看的女子。”
太子又是一声冷笑。
她捕捉到他的不屑,抬眸问他:“怎么,难道我现在很丑吗?”
太子本想答,丑。
可她哭啼啼的样子实在招人,他的手帕已经用尽,不想再脏了自己的衣袍给她擦泪。
于是他难得耐心一回,说了实话:“不丑。”
刚才还哭得稀里哗啦的人此刻笑得比蜜还甜,翻脸比翻书还快,哭红的脸泛起晕红,得了肯定的话,温顺得跟绵羊似的““我要回椒殿了。”
太子:“你是该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