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眼瞧见了栾阔,皱眉问:“你谁?”
栾阔挺受打击的,好歹追了两年,结果人家连他的脸都没记住。他想挣扎一下:“你好好看看我的脸,兴许就想起来了。”
谭嘉应转脸看向另一边的徐洛闻:“这人谁啊?”
徐洛闻想了一下,这人说自己叫什么来着?他那会儿脑子乱成一锅粥,根本没认真听,这会儿死活想不起来。
白郎体贴地代他回答:“他叫栾阔,你出车祸的时候是他叫的救护车。”
谭嘉应不太有诚意地说了句“谢谢你啊”,然后坐起来,对徐洛闻说:“我想回家。”顿了下,补充一句:“回你家。”
栾阔忙说:“我开车过来的,我送你们吧。大雪天,又这么晚了,不好打车。”
徐洛闻说:“那麻烦你了。”
“不麻烦,”栾阔说,“一点不麻烦。”
出了医院,上了栾阔的车,谭嘉应靠在徐洛闻肩上,闭目养神。没人说话,为了调节气氛,栾阔随手打开了电台。
电台里正在放一首情歌,男歌手声嘶力竭地唱着一首原本很温柔的情歌:“想要问问你敢不敢,像你说过的那样爱我,想要问问你敢不敢,像我这样为爱痴狂……”
垂眼去看谭嘉应,就看见一行水渍顺着眼角下滑。
果然,伤心的时候不能听情歌,每一首都像在唱自己。
徐洛闻伸手帮他擦掉眼泪,在心里叹口气。
就这样一路沉默着到了小区门口。
白郎回头说:“咩咩和阿黄就留在我家过夜吧。”
徐洛闻点头:“你跟我上楼一趟,我把咩咩的奶粉和奶瓶给你,还有阿黄的狗粮。”
三人下车,栾阔降下车窗挥手说再见,然后开车走了。
·
暖气蒸了几个小时,终于把家里蒸暖和了。
谭嘉应一言不发地进了卧室,徐洛闻把奶瓶、奶粉和狗粮找出来,装到纸袋里,递给白郎,说:“我明天去接他们。”
白郎点头:“那我回去了。”
徐洛闻送他到门口,白郎出了门又转回身,欲言又止片刻,说:“那个……你能不能别跟谭嘉应睡一起?”
徐洛闻故意露出为难的表情:“可是我家就一张床,沙发又太短,谭嘉应是病人肯定要睡床的,那我就只好打地铺了。”
白郎沉默两秒,说:“那你去我家睡吧,我的床让你,我打地铺。”
徐洛闻笑了下:“你还嫌这个晚上折腾得不够啊?别操闲心了,快回去吧。”
白郎拧了拧眉头,显然还在纠结,但最终没说什么,转身走了。
徐洛闻关上门,去洗手间洗了把脸,关灯进了卧室。
卧室里黑漆漆一片,谭嘉应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徐洛闻脱了衣服裤子上床,轻声问:“睡着了吗?”
谭嘉应低声回:“我今天晚上可能都睡不着了。”
徐洛闻轻轻拍他肩膀:“我哄着你。”
谭嘉应挨过来,把头埋他怀里,带着哭腔说:“洛闻,我想我妈了。”
徐洛闻心中酸涩,抬手抱住他,说:“想她了就回家看她呀,她肯定也一直等你回去呢。”
人们在外面受了委屈,第一个想到的永远是妈妈,因为这个世界不会有人比妈妈更疼爱你,更包容你。
可是谭嘉应不知道,他正在失去他的妈妈。
谭嘉应平时看起来张牙舞爪的,其实特别脆弱,徐洛闻真担心他到时候会经不住打击。
但有些事情总是要去经历的,谁都无法逃避,只有经历过才会成长,成长成一个真正的大人。
谭嘉应“嗯”了一声,说:“明天就回去。”
徐洛闻暗暗松口气,这样挺好,省得他再费口舌去劝了。
“对了,你真的想不起来那个栾阔是谁了吗?”徐洛闻想说点儿别的转移他的注意力。
“看着是有点儿面熟,”谭嘉应说,“他谁呀?”
徐洛闻笑着说:“就是你常常挂在嘴边的那个三班的男生啊。”
“啊?”谭嘉应果然被挑起兴趣,从他怀里探出头,惊讶地眼都睁圆了,“就是那个把你堵厕所里强吻被我用板砖开瓢的那个流氓?”
“就是他,”徐洛闻说,“人家现在是一名光荣的人民警察了,交警。”
“我靠,你怎么不早告诉我?”谭嘉应一脸惋惜,“早知道是他我就当面挖挖黑历史臊白臊白他。”
“你怎么那么缺德啊,”徐洛闻笑着说,“人好歹追过你两年,能不能别这么无情无义?”
“他追过我吗?”谭嘉应一脸茫然,“我怎么不知道?”
“我还帮他给你递过情书呢,”徐洛闻说,“我还记得他课间的时候总在咱们班门口晃悠,就为了看你。”
谭嘉应沉默几秒,说:“你说我现在去勾他他能上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