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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节(1 / 2)

他忽然没头没脑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郑院长从后视镜里看他,原本劝解了很多年病人的话,在唇边绕了很久才出了口。

“阿宴,人总要有离开的一天。”

郑朗宴闭上了目光:“我知道。”

每个人都知道。

只是,很少有人能够提前做好准备。

所以不论何时何地怎样的离开,人无完人,还是会遗憾,还是放不下。

医院的白炽灯晃得人眼晕心慌。穿过长长的走廊。

郑朗宴终于见到了形容枯槁的郑老爷子。

短短几天而已,他却像是忽然瘦了一半,憔悴得不像样。

左右守了许多秘书、律师和各种鉴定师。

郑泽成挥手示意他们先下去。

病房里终于只剩下郑家的人。

郑朗宴拧眉盯着床上戴着氧气面罩的老人,过了许久,干涸的喉咙才终于发出一点声音。

“爷爷。”

郑老爷子浑浊的眼球转向他,像是很久才认出他是谁,嘴唇翕动了一下,却没说出句话来。

郑朗宴却像是听懂了他的唇语一样,低沉着应:“是我,我是阿宴。”

他抬手抓着郑老爷子瘦削没有一丝力道,甚至有些冰凉的手,内心的悲戚忽然一瞬间涌上心头。

一个人饶是他身前再如何强大风光,叱咤风云,到离开时,都是孤独而凄惨的。

死本来就不是一件让人欢呼雀跃欣然向往的事。所以能够超脱的人才能潇洒又让人艳羡。

郑父在一边沉默了许久,终于沉着声音开了口:“你爷爷之前还能开口,一直念叨着想见你。”

他说完,凑近了些,努力加大音量去提醒郑老爷子:“爸,你看看,阿宴来看你了。”

郑老爷子神情有片刻清醒,很快看着郑朗宴,浑浊的眼球里泛起了泪花。

他喃喃地说着什么,郑朗宴凑近了些去听,好久才缓缓直起身来。

一直到近乎于凌晨。

探测心脉的机器发出刺耳的长鸣,郑院长抬手抹了把眼睛,抬手让值班的护士开始宣布。

郑朗宴抓着老爷子没有温度的手,很快被人拉开。

窗外雪下得更大,覆盖了整个b市,也盖住了郑家那栋最高的建筑。

饶是功勋卓著,撒手人寰之后,也都与人无关了。

到最后,他惦念的,还是自己这一生曾经犯下的错,和放不下的人。

病房里响起凄厉的哀号声,像是对这个年最后的尖利钟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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