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什么?”裴郁问。
他不像是突然醒来,好像早就在等着她一样,不过,这个问题无从追溯。他的手搭在她的后颈,揉了两下,让她上了床。
姜可望伏在他的胸口,手圈着他的肩膀,他把她的头发扫到肩后去,又问了一遍:“你在看什么?”
“就……瞎看看。”姜可望说完,就被他拉得更近了一点,鼻尖戳着鼻尖的那种近,这是个显而易见的暗示,她再向前一些,亲亲他的嘴巴。
裴郁很享受这个吻,舌头勾过来,按着她的脑袋,与她纠缠了很久。
“剧本看好了吗?”他抵着她的额头,体贴地问。
“看好了。”看完了剧本,于是就来看他。
“那……做点别的。”他的手指摩挲着她的下巴。
她被翻了个身,按倒在床上,浴袍被扯下的动作,带得她整个人往后仰了一下,那姿态像是飞蛾扑火。裴郁低下头,沿着脊背往下吻。
奄奄一息的姜可望被抱进怀里,裴郁捉起她的一只手,拉到胸口,跟她十指相扣。
她无力地半抬着眼,恍惚以为自己看错了,他的手指上有一圈痕迹,就在左手的无名指。她看得疑惑,目光一直追着,他则沉浸在欢愉过后的余韵里,久久地蹭着她的头顶。
次日白天拍戏的时候,她偶然想起了这一刻,走了神。
与她演对手戏的徐静言发现她没对上台词,很自然地添了句话,她才反应过来,迅速回到了状态中。
影帝的临场反应让人看不出破绽,拍完后,周思凡特意看了几遍回放,琢磨着:“这么演,好像比原来的剧本是要好一点,过了。大家休息一下。”
“谢谢你徐先生,抱歉我走神了。”散了场,姜可望又是道谢又是道歉。
“没事。”徐静言摆摆手,还是关切了一句,“是不是没休息好?”
“不是。”姜可望想到她刚才走神的原因。
因为,徐静言的手指上也有一圈那样的印痕,电光石火,她就想到了昨晚。
“徐先生,您平时戴戒指吗?”姜可望问。
徐静言顺着她的目光,抬起了自己的手,笑了笑:“是的,我太太没什么安全感,让我除了拍戏的时候都戴着,怎么?”
“噢……我就是问问。”姜可望怔道,“您跟您太太感情真好。”
无暇多想,有人来叫她:“姜小姐,周导在会议室,请您过去。”
她想,大概是刚才拍戏不在状态,让导演发现了,准备着过去接受批评,一进门,周思凡笑呵呵地起身:“可望,你看谁来了?”
姜可望看向坐在会议桌上的女孩,那张天真无邪的脸。
“可望姐姐。”钟渺渺怯生生地叫她。
她也镇定地回了一句:“渺渺。”
“渺渺难得来探班呢,也不让裴郁提前说一下,差点让工作人员赶走。”周思凡看着钟渺渺,又觉得有些迷惑,“小姑娘突然就女大十八变了。”
钟渺渺没穿水手服,衣着风格换成了典型的年轻港女打扮,脸上的脂粉掩盖了稚气,她终于变得像个正常的十七岁少女。不知道她怎么会突然来剧组,姜可望沉默地听着周思凡寒暄。
“那你们聊,我过去看看。”有人来找周思凡,他留下她们两个,离开了房间。
周思凡离开之前,钟渺渺仍然还是那个钟渺渺,然而门关上的一刻,屋子内的气氛立刻就冷了下来,她的脸也不复刚才那副纯良的模样,变得阴测测的。
姜可望看她一眼,说:“你这么打扮,很漂亮。”是比原来好得多,起码不再像个幼齿的小女孩。
“顾医生让我这样穿的。”没有旁人的时候,钟渺渺说话的声音又变得清冷而疏离,她说的顾医生,应该就是裴郁提过的心理医生。
钟渺渺冷冷地说:“多亏了你,我现在每周都要定点去医生那儿报道,不管去哪儿都有人盯着。”
看来,这事还是要怪在她的头上。
姜可望淡淡地道:“大家都是关心你,为了你好。”她咀嚼着钟渺渺刚才的话,“有人盯着,你还敢来我这儿?”
也就是话音落下的功夫,外面有个黑西装的男人敲了敲窗:“钟小姐,钟小姐!”
那声音敲得钟渺渺一惊,立刻就从桌子上滑下来,躲到姜可望身后:“你帮我叫他们走开,别再跟着我了。”
这是求人的语气?姜可望看看窗外,感到好笑:“来找你的,我怎么叫他们走开?”
她很焦急:“你说话管用,他们听的。”
“你舅舅说话才管用。”姜可望不痛不痒道。
“就是舅舅让他们跟着我,我……我知道错了,”钟渺渺声音里终于有了点哀求,“你说话他们会听的,你帮帮我,我不想再过这种日子了,别让他们再把我带到医院去了。”
“你知道错了?”姜可望不是很相信地问她。
这个人有太多副面孔,不能把她当作普通十七岁少女一样看待。
“知道了,你已经跟舅舅结了婚,我也没法再破坏你们了。”也亏得她知道,她所作所为,称得上是“破坏”。
“真的?”姜可望忽然变得亲切起来,“那你叫声舅妈来听听。”
钟渺渺脸上的表情很精彩,姜可望今后能记住很久。
她面如死灰地抖了抖嘴唇:“……舅妈。”
看来她是走投无路,才找到剧组来,这实在不是个聪明的决定。
“乖了。”姜可望拍拍她的脑袋,然后去开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