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休时间,店里的客人倒不少。
有服务员上前递来菜单, 两人点了喝的。
等服务员走开,时琦眼神落在许皙搁在桌上的ct片上:“许小姐,是哪里不舒服?”
“今儿是来复查, 早年前得过一场病,险些丧了命,好歹老天长眼,最后还能回来。”她说着,浅淡地笑了笑, 意味深长道,“让我有机会来找回原本该属于我的人。”
时琦手指轻点着手机屏幕, 眼神落到面前的女人身上, 温婉大方,是很有气质的姑娘, 即便话语尖锐,面上也挂着恬淡的笑容。
她笑笑,也不想跟她绕绕弯弯,直截了当地问:“这个人,是指周慕深吗,或者说我的丈夫?”
服务员将两人点的东西,端上来。
“时小姐,倒是挺聪明。”
时琦端起面前的柠檬水,轻抿一口,可真酸。她眉心微拢,搁下杯子:“许小姐,不是第一次见面,就暗示我了吗?”
第一次见面,她那欲盖弥彰的校友两字,时琦何尝看不出来,想必周慕深也看出了她的心思。
“许小姐也算是半个公众人物,我一直以为像你们这样的人是要脸的,倒没想到还有撬墙角的毛病。我和慕深已经结婚了,许小姐还来找我,这行为到底有些不妥。更何况你们之间四年前就分手了,还是许小姐觉得慕深对你余情未了?”
许皙倒没到这姑娘这般牙尖嘴利:“慕深对我还有没有感情,我看只有慕深心里清楚,时小姐也不敢保证不是吗?哦,对了,长眉的婚礼并非是我和慕深第一次见面,b大的周年晚会会,我们两就见过面,这事儿他没和你提过吧。”
“还有b大的周年晚会上,我拉过一首曲子《梁祝》,我们第一次见面,我就弹了这首。说起来也算是定情曲了,我们之间有太多回忆,我和他谈了有五年,而你和慕深不过才结婚半年?据说好像你们结婚的原因,还是因为周老夫人住院?”
时琦心下一紧,有些嘀笑皆非,靠着椅背看她。觉得这场面,和当初程心柔来找她母亲的时候颇为相似。她忽然觉得有一种疲惫感,也懒得再与她做口舌争辩,她抬手看了下腕表:“若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午休时间快结束了。”
她作势起身,许皙却缓缓开口:“骨癌症。”
时琦顿了下,不明所以看她。
许皙也抬眼看她,不疾不徐说:“四年前,我之所以和慕深分手,是因为得了骨癌症。时小姐也是骨科医生,想必对这个病情也有所了解。所以你之所以现在能和慕深结婚,说难听点,不过是坐享渔翁之利罢了。”
时琦嗤笑出声:“许皙,你不觉得很可笑吗?当初你竟然决定瞒着慕深跟他分手,就应该知道这个选择会有的风险。现在病治好了,又回来了,想要跟他在一起,也不管人已经结婚?“她薄唇翕动,“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儿,你不觉得有点无耻?”
许皙面色一白,沉不住气:“你觉得他和你结婚时因为爱你,想要和你过一辈子?”
时琦冷了脸色,“是或不是,似乎都和你无关,不是吗?”
话落,时琦转身离开。
走出甜品店,她抬头望了望天空,长吁一口气。
绕过人行道,街角处有一家便利店,许皙迟疑片刻,抬脚进去买了包烟。
住院部楼道里,窗户开了半扇。
轻风细雨扑面而来,时琦浑然不在意,自顾自地抽着烟。
《梁祝》,定情曲。
时琦想起那晚拿着手机问周慕深那段视频里拉得什么,现在想想,真想抽自己一个大耳刮子。
大傻帽。
她嘲弄地勾了勾嘴角,将烟头捻灭在窗棱上,拍拍手,回到办公室。
那天的事,时琦并没有和周慕深提起。因为当天下午,b市的临近的一处池塘村发生山体滑坡事件,时琦和一些医护人员前往灾区救援,她压根也没时间也没心思去想这事。
原本平静安宁的村落,被山洪掩埋,一片断井颓垣。
周遭覆盖满深色泥石,滚落山石占满路面,彩钢板房扭曲变形,消防救援人员正在使用工具对房顶进行破拆,抢救掩埋在泥石下的村民。
受伤的村民,源源不断被送到临时搭建的医疗中心,有人受了轻伤,有的早已成了泥人,奄奄一息。
时琦给徐崇打下手,忙的连口水都没喝。
直到深夜,才得了休息的时间。
进村的道路发生多处塌方,后续救援力量和大型装备进村受阻,救援物资匮乏,连泡面也成了稀缺物品。时琦拔开开水瓶塞,泡了两碗面。在等面软化的过程中。她摸出手机看了眼,信号格为空。
夜晚温度低下,棚外,雨势如注。
风裹挟着雨飘进来,打湿裸露的胳膊。
曾倩捧着热乎乎的泡面,喝了一口热汤:“唉,我还是第一次跟随救援队呢,以前在看那些灾区的报道,虽然心里欷歔。今儿亲眼见了,才知道现场比报道更来得戳心。”
时琦拿过泡面,掀开纸盖,喝了口,倒是驱逐不少寒意。
曾倩想起一事儿,随口问:“那天,那位来找你的小姐,就是我给你传的b大校庆晚会上拉小提琴的那人吧?”
时琦嗯了声,卷一勺面条,送进去嘴里,调料放多了,味道浓重。
曾倩自顾自念叨:“本人倒是比视频里更有气质。”又看了眼时琦,“你认识她?”
时琦顿时失了胃口,淡淡开口:“你知道她是谁吗?”
曾倩纳闷道:“我哪里知道呀?我又不认识她。”
“周慕深的前女友。”
曾倩哑然,讪讪的:“她找你干嘛。”
时琦将泡面盒搁在桌上,抽了纸巾抹嘴角:“前女友来找我,你说能干嘛呗?”
曾倩默了片刻,想起那视频还是自己传给时琦的,顿了顿,咬着塑料叉子:“唉,我干的这都是什么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