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晟年站定了身子,摇了摇头,“他们两人旗鼓相当,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那怎么办?”
顾晟年看着夫人的眼睛,终是下定了决心,吐出一句话来;“不论是谢承东,还是梁建成,咱们总不能去帮外人,咱们帮的,只能是咱们顾家的姑爷。”
☆、102章 条件
顾夫人听了这话,心里顿时一紧,怔了半晌才开口;“老爷的意思,是要把美兰嫁给谢承东?”
“不,”顾晟年摇了摇头,沉缓道;“我的意思,是在谢承东和梁建成之间,给美兰挑一个姑爷。”
顾夫人闻言,顿时惊愕道;“老爷,您这说什么?咱们身在江北,梁建成远在江南,美兰如何能嫁给他?”
顾晟年倒是不以为意,他在沙发上坐下,思索片刻,才道;“不管是谢承东,还是梁建成,都是人中龙,足以跟咱们的美兰匹配,只不过.....”说到此处,顾晟年微微皱眉,接着说道:“这两人家中都是妻妾成群,美兰不管嫁给谁,我都绝不可能让她做妾,这就要看他们两人谁更有诚意了。”
听着顾晟年这样说,顾夫人才微微舒了口气,“老爷,您这心思,和谢司令那边的人说了没有?”
顾晟年摇了摇头,“明天咱们就要去官邸做客,到时候,我会亲自和谢承东说。他若有诚意,自然晓得该怎么做。”
“老爷是想让谢司令休妻,迎娶美兰?”顾夫人斟酌着开口。
顾晟年不置可否,他重新拿起烟筒,用力抽了一口,“五百万的鹰洋,总不能随随便便就给了出去,谁能让咱们的女儿当上总司令夫人,才值得咱们出资襄助,你看着吧,不论江北还是江南,谁想得到这个天下,都必须要咱们顾家的支持不可。”
江南,金陵。
侍卫长走过来时,就听屋子里面安静到了极点,这些日子梁建成每日都是醉生梦死,宿醉已是寻常,就连跟随他多年的幕僚长也是劝不住,他们这些侍从更是连话也不敢多说,侍卫长此时走到卧室门口,侧耳倾听了片刻,不得不大着胆子,喊了一声;“司令,属下有事禀报。”
卧室里良久没有动静。
“司令?”侍卫长又是喊了一句,自从亲手手刃了傅镇涛之后,梁建成已不大处理军政上的事,来往的军务全都交由了秘书,若不是今日的事必须要梁建成亲自示下,侍卫长压根不敢上来。
“什么事?”终于,屋子里传来一道沙哑的男声,接着,便是卧室的房门被人从里面打开,露出了一张英俊而疲倦的面容。
侍卫长向后退了一步,恭声道;“司令,咱们的探子从江北传来了消息。”
“什么消息?”梁建成眉头紧拧,一脸的不耐烦。
“说是江北商会的会长顾晟年,昨日里去了谢承东的府上做客。”
“这算什么狗屁消息?”梁建成当即便是骂了一句,他走回了屋子,示意那侍卫长跟了进来。
“司令,据说是谢承东想要从顾家贷一笔巨款,顾晟年也是开出了条件,放出了话,说是除非让自己的女儿当上江北总司令的夫人,不然,这笔款子无论如何不会给谢承东。”
“总司令夫人?”梁建成一声嗤笑,眉宇间却是一扫之前的倦意,复又变得英气起来,一双黑眸更是精光闪烁,让人忽视不得,“这个顾晟年,胆子倒也当真不小,居然敢和谢承东叫板。”
梁建成淡淡说着,燃起一支烟后,又是问道;“那谢承东答应了没有?”
“这个,咱们的人还没有探到消息,司令,这事就连属下听着,也觉得顾晟年未免太过狂妄。”
“顾晟年财大气粗,家底殷实,他是算准了谢承东一心想吞并天下,为了军饷,不得不向他开口。”梁建成声音低沉,一语言毕,他微微倾下身子,弹着手中的烟灰,想起傅良沁,顿觉心如刀绞。
他看了眼墙上的挂钟,见此时已是深夜十一点,他坐在那里,心里却是不经意的冒出了一个念头,这般晚了,不知她睡了没有?
这个念头刚从心里冒出来,梁建成的脸色已是变得铁青,不得不伸出手,紧紧抵上自己的心口,将那股痛意死死的抵回去。
“司令,倘若谢承东当真娶了顾家的小姐,得了顾家的财力支持,他挥师南下的日子,只怕就不远了。”侍卫长的声音透着焦急,压根没留意到梁建成的脸色,只将幕僚长的话一一与梁建成托出,“司令,咱们刚攻下金陵,渝军的元气还没恢复,若是江北军打了过来,怕是抵挡不住啊!”
梁建成收回心神,缓缓收回了自己的手,他深吸了口气,与侍卫长说了句;“咱们元气大伤,你当江北军就实力大增了?”
他的声音平稳,不高不低,听不出任何喜怒。
“可是司令,无论如何,咱们都不能让谢承东和顾家联姻,不然,江北军有了顾家的支持,装备上定会远远超过渝军,打起仗来,咱们必输无疑。”
梁建成只是吸着手中的香烟,一语未发。
“司令?”侍卫长见他久不吭声,小心翼翼的开口。
“顾家的那个小姐,叫什么名字?”梁建成骤然出声。
“顾家有两个小姐,一个是姨娘生的,压根不受重视,另一个便是顾老爷和顾夫人的幼女,听说刚从国外回来,是留过洋的小姐,叫顾美兰。”
“顾美兰?”梁建成扬了扬唇,轻声吐出了这三个字,眸子里则是浮过一丝幽暗的光芒。
北阳,官邸。
良沁走到主楼时,见傅良澜正在拷问康儿的功课,见到小姨,康儿如同看见了救星,连忙跑到良沁身后,良沁握住康儿的手,和姐姐好言相劝,傅良澜才算是松了口,让侍从带着康儿去了前院玩耍。
“你这两日怎么样,晚上睡觉,小腿那里疼不疼?”待儿子走后,傅良澜上前扶住了良沁的身子,小心翼翼的将妹妹搀到自己身边坐下。
良沁如今已是有六个月的身孕,每日里只觉得肚子沉甸甸的压在那里,压的人吃不好,睡不香,就连晚上睡觉,小腿那里也会时常抽筋,将她从睡梦中疼醒过来。
然而此时听着傅良澜相问,良沁不愿姐姐担心,只微笑道;“这孩子很乖,没怎么折腾我,晚上睡觉,我也都是一觉睡到天亮,姐姐别担心。”
傅良澜拍了拍她的手,温声道;“我让厨房的人每日多给你做些小鱼小虾,别瞧那些鱼虾个头不大,对你身子却十分有好处,还有那些牛乳,早晚也要记得喝。”
“姐姐放心,我都记下了。”良沁声音温婉,姐妹两说了两句闲话后,有片刻的沉默,良沁握住姐姐的手,将傅良澜的手心放在了自己的肚子上。
傅良澜感受到良沁腹中胎儿的胎动,先是一震,继而唇角也是露出些许的笑意,微笑着开口;“这孩子在你肚子里就这般调皮,等生下来,怕也和康儿一样,有的你头疼。”
“姐姐,”良沁看着姐姐的眼睛,声音清晰而温柔,“不论这个孩子像康儿,还是像平儿,姐姐都是他的母亲,他不仅是我的孩子,也更是是姐姐的孩子,等着他长大,他也一定会在姐姐膝下尽孝。”
傅良澜眼瞳微怔,良沁话中的含义,她如何不明白?良沁是说,不论这个孩子是男是女,她都是这孩子的嫡母,和她自己的骨肉,并无多大区别。
傅良澜将自己搁在良沁肚子上的手收回,她凝视着妹妹的面容,姐妹两彼此相望,似是顷刻间都明白了彼此的心意,傅良澜眼眶有些温热,她揽住了妹妹的肩头,与她道;“良沁,你知道吗,其实有时候,姐姐真的不甘心,看着司令对你那样好,那样看重你的孩子,姐姐其实.....真嫉妒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