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欤一个激灵,连忙凑过去, 急切地叫道:“大哥,快放我出去!”
“你何故又惹父君生气?”
“哪里是我惹父君生气?分明是父君一生气就只会罚我!”长欤极快地反驳道。
“你还需在缚龙壳中待上半月,暂时不能出去。”语调平缓, 却又不容置喙。
长欤急的不行:“大哥!我必须出去!我有很重要的事!”
“很重要的事?”贝壳外站着的人语音上挑, 似是有几分好笑,“你且说说, 有何重要的事。”
长欤却一下子冷静了下来, 语调缓慢:“有一个人在等我回去, 如果我不在她身边,她可能会有危险,如果她真的出了事,我……”他的声音一下子变得哽咽,“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贝壳外的人伫立良久,凝眉深思,他从来没听过弟弟用这种语气说过话,他一向是潇洒自如,无事烦心,脸上从来都是浅淡又肆意的笑容,心中从来都是皎洁又无边的风月。
长欤一脸落寞地坐在原地,以为大哥已经离去。
倏地,贝壳缓缓张开,水底幽光争先恐后地涌进来。他欣然抬头,看见外面站着的黑色身影,连多余的话也来不及说,只匆匆道了句“谢谢大哥”,便飞奔出去。
贝壳边的玄衣男子望着那道远去的背影,缓缓勾了勾一侧的嘴角,只盼着他这个傻弟弟能得偿所愿。
长欤一路狂奔,到达山洞之时,却是人去楼空,寂寥无声,只余石床之上的一层厚厚灰尘。
他有些愕然,还有些无措。
止歌……走了?她自己走的?
长欤冲出山洞,围着山谷找了一圈又一圈,倏地,他灵光一闪,飞到附近的那个小镇上去。
终于,在一处偏僻的院落中看到了她的身影。
那处院落真的太偏了,又偏又小,他飞了好久,飞得好累,才终于找到了她。
院子里堆着许多杂物,而她正蹲在一旁卖力地洗着衣裳。
她在洗衣裳?长欤怀疑自己看错了。
他无声地落于房顶之上,沉默地看着她一个人洗完了衣服,又拿去一旁的竹竿上晾着。
晾完衣服后,她转身进了屋,再出来时手上竟端了一碗汤汤水水的东西。
这是什么情况?她要洗手作羹汤了?
止歌端着碗走到了院子里的木桌前,长欤这才发现,那里竟然坐了一个人,还是个男人?
止歌和那男子说了什么,他闻言微笑着点了点头,随即放下了手中的笔,端起碗吃了起来。
那吃相真是难看,长欤心道。可止歌却丝毫不嫌弃,反而笑意盈盈地看着他吃完了碗中之物,末了,还掏出手帕替他擦了擦嘴。二人相对而视,各自一笑。
长欤是真的怀疑自己的眼睛瞎了,这真的是止歌吗?
大门口探进来一个脑袋,不知说了些什么,将男子叫了出去。
止歌跟他挥了挥手,站起身来收拾桌子,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她笑着回头:“忘带……”
长欤的心抽了一下,她眼里的厌恶与疏离是那么明显,他突然觉得,她还是裹着纱布好。
“你来这里干什么?”止歌的语气再冰冷不过。
长欤上前一步,面有犹疑:“你……你怎么会到这儿来了?眼上的伤已经好了吗?”
“你怎么知道我眼上有伤?”止歌一愣,忽而反应过来,“是骊夭跟你说的吧?她很得意是吗?”
长欤面色一僵,讶然道:“是骊夭伤的你?”
止歌嗤笑一声:“不用装的很在意的样子,我受伤和你没关系。”
“不,如果不是我抛下你……”
“你也知道是你抛下了我吗?那你还有脸站在这儿?”
长欤面有苦色,垂下眸子:“我……”
止歌收拾好桌子,端起碗想要进屋去:“你走吧,我不想再看见你。”
长欤瞳孔微扩,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句话,他的心就像被一只手狠狠地捏着,像是要掐出水来,明明已经干涸得不行,可那人却还在用力。
止歌的恶言恶语,她与那男子的亲密模样,无一不是雪上加霜,明明心已经被捏得生疼,却还有一根根针扎在心上,痛得他难以呼吸。
在止歌将要跨进房门之前,他倏地很轻地说了一句:“救你的人……是我。”
止歌生生顿住脚步,难以置信地回首,语带讥诮:“你救我?你会救我?长欤,你可以不开这么拙劣的玩笑吗?”
这是止歌第一次直呼他的名字,原来自己的名字从她的口中说出来,是那么动听,可他却无暇欣赏,只艰难地开口道:“你不相信?”
止歌突然笑了:“相信,当然相信,长欤公子如此怜香惜玉,连骊夭那样的人也能温言温语,又怎会不顾弱小无依的我?”
她还是在气他,气他抛下了她。
她话锋一转,又道:“可那又怎样,你以为我会对你感恩戴德感激涕零吗?你在我心中,依然是个一事无成只会拈花惹草的浪荡子!”
长欤闻言,双拳紧握,咯吱作响,眸中的戾气渐重,他咬着牙道:“你再说一遍?”
“再说一遍就……唔,唔……”止歌的唇突然被人堵住,那人的力道十分粗暴,如山雨欲来,携着雷霆之势,将止歌所有的呼吸卷入腹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