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亏明辉这些不厚道的想法只在心里转了转,没有说出来,要不然,都不用许向华和田春梅动手,他二哥就能让他知道看热闹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明文正了正面色,摆出他大哥平时在家的架式,对着两个虽然长的一样,但一个精怪的能动嘴绝不动手,一个冲动的能动手绝不动嘴的弟弟,嘱咐道:“你俩在家要听爸妈的话,多帮妈妈干点活,还有作业,以后每个礼拜我回来检查!”
两个本以为他们大哥当兵走了,他们能松快一些的小子,立马从斗胜了,挺着小胸脯的小公鸡变成了战败后,掉了毛的焉巴货。
小样,还收拾不了你们俩个小毛孩了!明文看也不看焉头耷脑的俩弟弟,背着书包,装着他爸给的钱,票,他妈给做的一些干粮,罐头瓶装的肉酱,咸菜,骑上自行车美滋滋的上学去了,至于身后两个难兄难弟,谁让他们年龄小,长兄不在家,二哥妥妥的老大,没毛病。
本来还有些担心明彰当兵走后,剩下的三个要放羊的许向华看见明文主动把责任揽过去后,笑了笑,晃悠着去后院找媳妇,顺便把已经败了的菜园子给收拾出来。
田春梅自从大儿子去当兵后,突然有些意识到孩子们长大了,要去外面扑腾了,她也老了,一想到她要变老了,田春梅敏感的整个人都快不好了,专门跑回娘家找她娘张二翠想哭诉一番,结果还没开始哭呢,就让她娘”矫情,都是许向华给惯的,要是实在闲得没事,就去生产队上工,累了也就没工夫想东想西了”给撅了回来。
许家的生活慢慢步入了正轨,明彰也从军营发出了第一封家书。
这小子打小便跟着许向华习武,即使在外求学,每天该练的也没落下,年龄稍大些了,时不时又和许向华带着弟弟们上山打猎,身体素质和手上的功夫,在刚到新兵连没多久便显了出来。
对别人来说强度非常大的训练他一直是游刃有余,甚至还有工夫和力气给自己多加点餐,再加上文化程度高,新兵连结束后,分连队时,直接就分配到了军区特务营,直接受军区领导。
从信上可以看出明彰的军营生活适应的很好,也没说想家之类的话语,只是把家里的人和事物挨个问了好几遍,虽然没有明说,但想家的心思是个人都能看出来。
许向华看着信件和明彰穿着军装的单人照片,心里满是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欣慰。
明彰下到部队,有了固定的具体地址便能收到包裹了,许向华和田春梅怕委屈到儿子,给专门备了足足的肉干,风干的野味,山货,打了两个大包裹邮过去,给明彰的回信也是厚厚的一叠,一家子每人写个两三页纸,便差不多十多页了,能不厚实。
许向华把包裹和信给明彰寄出去后没两天,许满红便组织社员们开了个全村大会,村里要抽调一些个壮劳力去参加“治理三道湾河工程”大会战,这几乎都是惯例了,每年村里都会有像把旧河道拓宽,清理,修水库类似的活动,只是今年似乎有些提前了,往年基本都是在秋收以后,地里的活计几乎都没了。
好在这次治理三道湾离许家庄并不远,许向华送人过去时大批的民工团已经聚集到了一起,工地的高音喇叭不断播放着激人奋进的诗篇和欢快的音乐,“全面治理三道湾工程,造福千秋万代”的标语和领袖画像贴的到处都是。
工地上到处还飘扬着红旗,劳动的号子也是喊雄壮有力,热火朝天的,每个一来到这种环境中的人都不由的深受感染,觉得自己突然变的力大无穷,能使大地旧貌换新颜,能改天换地般的把地球捅个大窟窿。
先期到了的民工团已经热火朝天的干了起来,陆续赶来的各个队伍连休息都没休息便争先恐后的都参与了进来。
许向华是村里的民兵连长,不用参加这些个活动,把人送到后便回了村里,正赶上了许满红火大的在生产队队部跳脚骂娘。
能不骂吗,现在正里收秋的关键时候,大会战把村里一多半的壮劳力给抽调走了,地里的秋收不上来,粮食眼瞅糟蹋了不少,这些老庄稼老式那个不心疼。
心疼也没办法,只能领着剩下的人加班加点的干,村里的壮劳动力走了,知青们,半大小子,妇女们就得顶着上。
高强度的劳动,让也就十八,七岁知青们简直苦不堪言。
现在的知青可不像前几年他们刚来时那样受欢迎了,几乎所有接待知青的人家多多少少都产生过一些矛盾。
主要原因便是知青们只发了一年的补助,后面就跟普通农民没啥两样,挣工分吃饭。
力气小,挣得少,花的多,讲究也多,观念又严重冲突,再加上涉及到钱,粮的现实问题,矛盾不可避免的就有了。
好在许满红早有防备,赶在矛盾激化前,在村头建了几间泥坯房,当知青点,这才没有出什么大事。
知青们搬出来后,倒是跟社员们的关系缓和了不少,只是这高强度的劳动,并不是哪个人都可以坚持下来的,尤其还是在回城无望的情况下。
于是在秋收过后,村里接连办了好几场知青和当地姑娘,小子们的婚事,这也算是变相的彻底响应了“与贫下中农相结合”的号召。
一时间家里有娶了女知青和嫁了男知青的,都是春风满面,走路带风,好像占了多大偏宜似的。只是这事是福是祸,还真是个未知。
第111章
一时间许家庄心思活络的可不止这些人, 六, 八年下乡的知青,今年最小的也都二十二, 三岁了, 有的甚至更大些,有门路早回城了,没有门路回城无望的, 在生活枯燥, 农活繁重的日子里, 要不内部结合, 相互扶持着走下去, 要不就挑村中条件较好的人家,结婚。
王梦姚今年也二十三了, 她家在城里也就是个普通的工人家庭, 家中孩子又多,根本顾不上她, 她能靠的只有自己, 所以才一直巴着许向荣,指望着许向荣能帮她回城,只是许向荣该占的偏宜占了,一点帮她回城的意思也没。
这夜路走多了, 总会遇到鬼的,王梦姚突然觉得自己的身体起了某种变化,不想吃东西, 有时还呕吐,以前很准时的例假也晚了二十多天,她心里也隐约有些不好的预感,莫不是怀孕了?
于是便趁着刚收完玉米,休息的工夫去了县医院检查,结果出来后,妇产科的女大夫看着化验单笑着说道:“恭喜你啊!你怀孕了。”
听到大夫说的话,王梦姚顿时觉得五雷轰顶,有些蒙了,她最担心就是这个事,可事偏偏就找上门了。
王梦姚扶着桌子,几乎都要站不住了,大夫看她好像受了啥打击似的,纳闷的问道:“同志,你怎么啦?这是好事啊,难道你不高兴?”
“不,不是,大夫,我,我还没有做好心里准备,现在还不想要孩子。”王梦姚脸色煞白的说道。
大夫摇了摇头,一脸不认同的说道:“你们这些年青人啊,不要孩子,结婚干啥?即然孩子已经来了,这就是缘份,得好好珍惜。”
王梦姚眼里含着泪,低声道:“大夫,他来的不是时侯,我,我不能要。大夫,我想把这个孩子给做了。”
大夫瞪了一眼王梦姚,口气冷冷的说道:“回去和你男人商量好了再来,让你男人陪着来。噢,对了,还得拿结婚证或介绍信。”
“啊,做人流还得有结婚证啊?”王梦姚惊讶道。
大夫的脸刷一下拉了下来,怀疑的说道:“怎么 ,你没结婚吗?原来是未婚先孕……”
王梦姚见大夫准备叫人了,赶紧摆手解释道:“不是,不是,我在乡下结的婚,结婚证在村里没拿,我这回来一趟也不容易,大夫,你看能不能给照顾一下……”
王梦姚话还没说完,大夫便一口拒绝道:“不行!这是医院规定,谁也不能破例!你还是把证件,手续都拿来再说吧。”
王梦姚从妇科诊室出来,跑到医院花园角落里哭了一场,心里也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这害怕什么,着着来什么,怎么办?怎么办?这事要是传出去,吐沫星子都能把她淹死。
许向荣这个王八蛋,他爽过逍遥自在了,她这肚子里却揣上了,男人真不是好东西!
心里恨归恨,可肚子里这个孽种是无论如何都不能生的,王梦姚哭过后便开始把县城里的几个医院,连带镇上的医院都跑了一遍,甚至给人大夫都跪下了,都没用,没有一个大夫肯帮忙。
这也是可以预料到的事,现在全国正在进行xxxxx,在这种带点畸形的社会状态下,大家都是小心谨慎,谁也不敢违反相关规定,都怕惹上事挨批,斗。
无奈的王梦姚回到许家庄,找见许向荣后,便是又哭又咬的一顿乱捶:“许向荣,你个臭流氓,无赖,你可把我坑死了,我这惨,都是你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