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兄,是我失礼了!”
苏锦楼拍了拍陶真的肩膀,笑容可掬,“何来失礼一说?贤弟至情至性,重情重义,先人后己,为我打抱不平,有此至交,实属锦楼之幸。”
这话太过直白,陶真脸颊微红,明显被夸的不好意思,“苏兄客气了,你即称我一声贤弟,见你受到非议,我岂能置之不理?可惜,我人微言轻,别人根本不信我说的话。”
苏锦楼见陶真有些失落,又轻轻拍了他一下,“贤弟不必耿耿于怀,世人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他们哪管事情真相到底如何,不就是被全民diss嘛,黑红也是红,我就当这是我要声名远扬的节奏了。”
要是让陶真看到现代网络上的腥风血雨,准能特别淡定的面对如今这种流言蜚语,回想当初的那些个明星,哪个没被黑过,微博下面的骂战可比这些个古人露骨多了。
“地伺?”陶真不明就里,“地伺,是何意?”
“呃,”苏锦楼卡壳了,他斟酌用词回道,“就是鄙视啊,不尊重啊,看不起啊之类的,总之呢,贤弟莫要担心,有些人越是搭理越是蹬鼻子上脸,对于这种人,无视他就好了。”
陶真一脸懵,乖乖拱手作揖,“哦,苏兄之言甚是有理,在下受教了。”
苏锦楼在这边淡定应对外界风风雨雨,他的先生王永风也接到了邀请帖,不过与苏锦楼的那份次品帖子相比,王永风手中的这张邀请帖更显高端大气上档次,其中的内容是由方世泽亲笔所写,所派遣的送帖之人亦是身边亲信。
与之一起的,还有一张方世泽的夫人秦氏写给吴氏的帖子,同样是邀请吴氏带着孩子去参加赏菊品蟹宴会的。
“方世泽乃是临平督学,位居三品,在临平府内算是一手遮天的人物,既然他盛情邀请,我们也不能落了他的脸面,这样吧,到时侯夫人与我同去,把文玥文珺以及文珊都带上,她们久未出门,这次就让她们出去好好散散心。”
王永风发话,吴氏自然同意,此次宴会算是临平一大盛事,受邀参加的绝对不止一家,估计以那位方大人的行事作风,临平府内有头有脸的人物都会受到邀请,宴会上与文珺同龄之人必是不少,文珺接触的朋友多了,自然能抚平当日被文玥背叛的心伤。
至于文玥,吴氏虽不想出手对付一个孩子,但一旦涉及到文珺,她也不介意使些手段,碍于当初文玥亲母对老爷有救命之恩,她不会设计陷害文玥,可为了文珺与文珊的安危,她必须把文玥送出这个家。
吴氏虽不是王文玥的生母,但却把她抚养长大,只要她是王家的姑娘,就得叫吴氏一声母亲,俗话说婚姻大事在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对于王文玥的婚事,吴氏这个做母亲的有绝对的自主权。
正好明年王文玥满十八岁,以前吴氏就为她相看了几个人家,这一次不过是在看好的人中挑选一个出来,等这次宴会结束就能上门商议两家的亲事。
“老爷,上一次我和您提过的周家小郎此次应该也会去参加宴会,老爷不妨看看那孩子的品性才学如何,若是老爷满意,等宴会结束以后我就去和周家主母商议两家的婚事。”
“嗯,也好。”王永风沉思片刻又道,“也提前和文玥说一声,让她自己相看相看,毕竟是她自己的终身大事,应该早做准备。”
当王文玥被告知家人打算为她相看夫家之事时,当即心神不稳,如遭雷击,脚下一个不稳跪倒在地。
“爹,娘,你们是嫌弃女儿了吗?”话音刚落,眼泪直往下掉。
王永风一头雾水,“文玥,你这是何意?我们哪有嫌弃你?”
王文玥声泪俱下,“如果不是嫌弃我,爹娘怎么会想让我早些出嫁?难道,难道还是因为上一次慈光寺的事情,爹娘对我心有芥蒂?”
这话明显是争对吴氏的,王文玥明面上说是爹娘对其不满,实际上却指的是吴氏一人。
吴氏闻言并未动怒,她慈爱的看着王文玥,眼中带着包容与些微的责备,“文玥,你已经十七岁了,明年就到了大庆律法规定出嫁的年纪了,现在不相看人家,哪能在明年出嫁?若是中途遇到什么变故耽误了你的婚事,难不成你真要让官家为你婚配吗?文玥,你得明白,真到了官家婚配的地步,就没有选择的余地了,所配之人是好是歹全由不得我们挑选。”
官家婚配?官家所配的对象多是鳏夫、懒汉之流,嫁给那种人还有什么好日子可过?
这是……在威胁自己?
王文玥垂下眼眸遮住眼底的恨意,说来说去还不是要把她赶出家门,吴氏真有那么好心?当真会尽心尽力为她挑选夫婿?只怕是外面看着光鲜,内里却是一团糟的人家吧。
“文玥明白了,不知爹娘为我相看的是哪户人家?”
吴氏见王文玥不再哭哭啼啼,故作可怜,以为她想通了,“是临平周家的小儿子,三天后我会带你去参加督学大人举办的赏菊品蟹宴会,周家小郎应该也会过去,到时你自己偷偷相看一下,满不满意事后与我细说,若是觉得看不上眼,我再为你挑选别家就是。”
王文玥乖巧的回道,“是,女儿晓得了。”
周家小郎?既不是长子,不能继承周家家业,又没有功名在身,据说对舞刀弄枪甚是喜爱,如此莽夫怎能配得上自己?
吴氏表面虽说不满意再为自己挑选其他人家,实际上呢?还不是已经下了决定,爹爹也是老糊涂了,难道就看不出吴氏的险恶用心?
现在该怎么办?若是她再闹腾下去,只会让人觉得是她不识大体,甚至,吴氏可能会借此故意挑拣上不得台面的人家,亦或许拖延婚期,让她被官家配给鳏夫懒汉之流,爹爹如今一心护着吴氏,肯定不会站在自己这边,既然如此,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王文玥心思辗转,面上不露分毫,只乖顺的回到了自己的闺房,暗地里却在苦思冥想应对之法。
与此同时,距离临平百里之外的地方,三辆马车平稳的行驶在官道上,马车旁边还有一枞护卫队,路上行人见马车奢华至极,外有官家标记,还有持刀护卫一同陪护,心知这定是哪家贵族出行,立马主动避让纷纷退至官道两旁。
第一辆马车内传出一道低沉的男声,“范铎,行至临平还需几日?”
马车旁陪护的侍卫长范铎恭敬的回道,“回禀公子,以现下的脚程还需两日,是否需要加快行程?”
“不必,”那道男声有些漫不经心,“不过是个不值一提的农家种田之法,根本不值得本公子为其受累,就按本来的脚程走吧。”
尽管出发之前,王爷有所交代要尽快完成差事,但范铎很有眼色的未行忠言逆耳之事,而是恭敬的执行马车内男子所下的命令。
“是,属下遵令!”
第86章 戏精
苏锦楼与陶真结伴去赴督学大人举办的宴会, 其他同去赴约的学子都有意无意的与两人保持距离。
此次接到邀请帖的学子共计三十一人,这些人除了苏锦楼都是以廪生之位入的府学,单只这一点, 苏锦楼这个浑水摸鱼的幸运儿被人嫉妒, 遭受风霜刀剑般的非议, 也是理所当然的了。
“唉,不遭人妒是庸才,看来别人都瞧出我身上的王霸之气了, 啧啧,本公子果然是一表人材,魅力非凡啊!”
苏锦楼摸着下巴,流里流气,一丝读书人的斯文之气都没有, 这让明面上谈笑风生实际上暗地里偷偷观察他的部分学子更加看不上眼了。
果然是个不知礼义廉耻, 不晓得尊师重道的卑劣之辈,以前只听闻这苏锦楼的种种负面传言, 今天可算是见着正主了,当真名副其实!还是离此子远着些为好。
苏锦楼看着身旁坚定的站在他这边的陶真,心中涌出一股暖流, 其实即使陶真不与他同行, 他也不会怨怪,毕竟人都是群居动物, 陶真有自己的交友圈,实在无需因为自己与其他朋友闹的不愉快, 当初流言四起之时,陶真能为自己辩解正名已经很是让人感激了。
“陶贤弟,你无需顾及我,还是与其他朋友一道走吧,若是贤弟坚持与我一道同行,倒是会累的你也被别人排挤了。”
陶真闻言付之一笑,眼中无一丝阴霾之色,“苏兄客气了,我与苏兄同出于棠柳镇,一路走来你我二人相伴至今,可以说是难得的缘份,苏兄视我为挚友,我岂能辜负苏兄的一片真意?若是因为他人之眼光而故意疏远苏兄,那我陶真与那些个卑劣的小人又有何区别?”
苏锦楼心生感动,又不知该如何回报这份真挚的友情,唯有在心中默念,今生得陶真这一真君子为知己,是他苏锦楼的福分,这份情他必定铭记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