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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逸清楞楞地看着自己身上白色的孝衣,看着面前的两具棺材,眼泪却不由自主地滑了下来,这是哪儿?
这是爹娘的灵堂。
一阵窃窃私语穿到了她的耳朵里,声音那么小本来应该是听不见的,可跪在地上的何逸清却听得无比清晰。
“何成富夫妇真是太可怜了,这好端端地怎么会遇上歹人呢?年纪轻轻的就去了,留下两个孩子孤苦无依的,以后可怎么活啊......”
“还能怎么活?去她们大伯家讨生活呗!”
“嗬,那蒋氏可不是个好相与的,不得苛待他们?”
等何逸清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牵着幼小安哥儿站在了一间房门口。
“姐姐,我好怕......”
安哥儿在小声地抽泣着,何逸清想说我也好怕,又想安慰他,却发现自己怎么样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屋里传来一阵争执的声音。
“老大,你想把安哥儿抱过来养我同意,但清姐儿不成!”这是奶奶老何氏的声音。
“娘,这是为什么啊?”这是大伯何成财的声音。
“算命的说了,清姐儿命不好,就是个灾星,克父克母的,原先我还不信,可没想到老二夫妻真被她给克死了!我们可不能把她弄到家里来,万一克我们怎么办?”
“而且安哥儿也不能跟着她,老二就留下这么一棵独苗苗,可不能让她给祸害了!”
何成财似是被说动了,犹犹豫豫地问道:“那......把清姐儿怎么办?她才十二岁,咱们就真不管她死活了?”
老何氏冷漠的声音响起:“把她卖给镇上的富贵人家当丫鬟去,这可不愁饭吃,也算给她找了条活路,顶多是不自由了些,卖身的银子正好用来养安哥儿。”
“成,就按娘说的办。万一清姐儿不肯呢?而且安哥儿跟清姐儿关系那么亲,他也不肯怎么办?”
“小孩子懂什么?先把他骗家里来再说!到时候安哥儿在咱家养着,清姐儿不肯也得肯!”
“知道了,娘。”
“安哥儿,别去......”
“姐姐,我不要跟大伯和奶奶过,我要跟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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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逸清自睡梦中醒来,一时间有些怔愣,心跳得飞快,上辈子的那些个事犹如浮光掠影,一一在她的脑海中浮现。
她以为自己早已经释怀了,原来并没有吗?
心里到底还是不甘,还是恨着的啊......
何逸清轻轻伸出手擦了擦额角的虚汗,侧过头去看到顾长风仍睡在她的身旁,长舒了一口气,才算是定下心来。
“阿清,怎么了?”旁边的顾长风被何逸清的动作吵醒,突然伸出手搂紧了她的身子,哑声问道。
何逸清摇了摇头,安抚地说道:“我吵醒你了?不妨事,就是一时惊醒而已,缓一缓就好了,你快些睡吧!”
顾长风皱了皱眉,彻底清醒了,他摸了摸何逸清的额头,又轻拍了拍她的脊背,轻声问道:“可是做噩梦了?”
“嗯,是做了一个噩梦。”
“是不是关于你老家亲人的?”顾长虽然风嘴上不提,心里却一直惦记着这事儿。
怎么这么敏锐?
何逸清轻咳一声,笑道:“莫非长风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一副什么都了解的模样。”
顾长风低声笑了,灼热的气息喷在何逸清的耳朵上,道:“当然了,阿清身上还有哪儿是我不了解的吗?”
他心里暗叹了一口气,既然阿清不想说那便不说吧!
何逸清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顾长风的话中意,微微红了脸,没好气道:“哼,是是是,你了解得最多了!”
被顾长风这么一插科打诨,何逸清的心也彻底缓了下来,紧接着便涌上了丝丝愧疚。
黑暗中,顾长风拉住何逸清的手,感觉到她转了个身,环住了自己,柔软的发丝扫过了自己的脸颊。
何逸清将脑袋靠在顾长风的肩膀上,长风从未瞒过她任何事,只要是她想知道的,他就告诉她,她也想像长风对自己这般坦诚去对待他,但是注定不可以,有些事,不是她不想说,而是不能说。
他付出的这份坦诚,她做不到相等份的回报,所以她的心里并不踏实。
重生啊,多么匪夷所思的事......
顾长风墨澈的双眼里闪着温柔的笑意,拍了怕何逸清的背,柔声道:“阿清,噩梦都是反的,别多想了,快睡吧!”
何逸清缩进他的怀里,轻轻勾起唇角,管她上一世过得怎样呢?这辈子过得好不就行了?
许是顾长风劝慰的作用,何逸清下半夜睡得很安稳,一夜无梦。
第二日一早,两人都很默契的没有提昨儿晚上的事。
虽然何逸清说随意便可,但第一次上门拜访,也不能失了礼数,顾长风还是很尽心地准备了给老家亲人的见面礼。
“阿清,咱们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