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的,她的浑身都在颤抖,她缓缓俯下身去,最后跪在那人的面前,衣裙染了血,她那细腻的鲜血流动的声音,混合血腥的味道在她的身边弥漫开来。
她嘴唇动着,却发不出声音来,没有人听清她叫的什么,只是看着她的嘴唇不住的颤抖,眼泪不断的滴落。
她的手掌按住那人的刀口,手指颤抖,挡不住慢慢流出的血。
那行凶之人一击不中,再想动手却已经失了先机,他想要逃,却满大殿的人,根本逃不出去,他微微闭了闭眼睛,举刀在自己的在喉咙上狠狠的一割。
大殿上先是一乱,随即又是一片寂静。
寂静得仿佛能够听到那人身上鲜血流出的声响。
终于,听到云贵人昂头一喊,“娘!”
那躺在血泊中的人,微微睁开眼睛看了看她,嘴角无力的一扯,挑出一个微微的弧,似乎是笑了笑,随即又慢慢闭上了眼睛,永远没有再睁开。
与她同来的那名女子早已经吓傻,她颤抖着身体,瞪大着眼睛看着,却最终没有敢上前来,呆愣了几分钟,她突然跑到荣王的面前,昂头说道:“王爷……救命啊……”
荣王的脸色一变,他垂首看着那个女子,恨不能一巴掌拍死她,但奈何众目睽睽,不能出手罢了。
他的声音沉冷说道:“这位姑娘,你这是何意?你放心,凶手已经自尽,没有人敢对你如何。”
他的目光如电,没有丝毫的温度,让那女子的心头一跳,她垂下头去,手指紧紧抓住衣摆,心中慌乱不已。
洛九卿冷眼看着,短促的一笑说道:“荣王好定力。”
荣王微微侧首,眼中的光芒如刀,脸上的笑意不达眼底,“公主这是何意?本王怎么说也皇家出身,总不能见点血腥就大呼小叫,吓得胡言乱语。”
他说最后一句的时候,目光在那名让他“救命”的女子身上一掠,那女子微微一抖,从地上爬了起来,退到了一旁。
“本公主愈发佩服王爷,”洛九卿上前一步说道:“王爷驭下有方,一个眼神便可以让人后退,真真是威武不凡。”
“公主,还是不要妄言的好。”荣王眸色一冷,语气如冰。
“妄言?”洛九卿诧异道:“王爷以为本公主是妄言?你敢说这两个女子不是你府中的人吗?”
荣王冷然一笑,“当然不是。若是公主以为是,不妨拿出证据来。”
“说得也是,”洛九卿点头说道:“是本公主语言有误,不能说是王爷府中的人,应该说是王爷别苑中的人,城郊的庄园,王爷可还熟悉?”
荣王的眸子猛然一眯,锐利如针芒一般,死死的盯住洛九卿。
在队列中的司徒颂眉心一跳,他霍然回首,看向荣王,紧抿了嘴唇,脑子飞速的运转,多年以前的事,那些被尘封的事忽然间就在这一刻,被谁狠狠的唤醒,沉沉的扑面而来!
司徒颂并不是蠢人,他转头看着倒在血泊中的女子,想着多年前她说自己得了不治之症,即将命不久矣,要把私生的女儿托付给她的时候;想着自己以为她死了,永远无法再相见的时候;想着把韦儿送入宫中,在她的“祭日”把这一个消息告诉她的时候;想着自己每每想起她心中无比愧疚的时候……
而此时,他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傻子,一只上窜下跳这么多年自以为聪明的狮子。
自以为事情做得滴水不露,自以为天衣无缝,却不曾想……
不曾想!
一切都是被人算计好了的,一切都不过是借着自己这一双手去完成,一切都不过是自己愚蠢,甘心而无知的受人摆布罢了!
他慢慢走到血泊前,缓缓的俯下身去,低低的说道:“你是知道的吗?这么多年来,你一直都知道,对吗?”
云贵人抬头看了看他,见司徒颂垂着眼睛,只盯着那血看,也不知道他到底问的是死去的人,还是问的是自己。
司徒颂慢慢的又起了身,走到荣王的面前,他看着荣王的眼睛,目光平静无波,手掌却紧紧的握成了拳,“王爷,这一切都与你有关,对吗?包括韦儿入府,被我送入宫,包括悦儿的死……都与你有关,对吗?”
荣王的眉梢微微一挑,他的唇边浮现几分轻蔑的笑意,看着像是失了心魂的司徒颂说道:“司徒大人,莫不是你认识这女子?竟然伤心的疯了?世人都知道司徒大人风流,你与这女子之间的恩怨纠葛,本王岂能知晓?”
司徒颂盯着他,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
气氛一时僵住,事情一波三折,几起几伏,早就让人目接不暇,百官都摒住呼吸瞧着,心中却感觉,看来……今天的事情不会善了,恐怕,还会牵出更大的事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