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他们拦下路人,想要问问前面的情况。
那赶着驴车的大爷也是当地人,就住在他们要去的哪个村的隔壁村,见这群人开着车队,阵势很足,不等顾朝晖他们问什么,他便主动说了。
“前面有一段路不好走,是个漫水桥,但是桥没了,就剩下一条大沟,你们这些大家伙要是想过,只能把沟填平了。”
说完,那赶路的大爷又说,“走吧,我在前面给你们引路,正好我要回村,也走那条路。”
顾朝晖不忙着跟上,而是又拦下大爷问道,“都说当地政府封了路,怎么没见有人把守?”
“哦,现在当兵的和干部们都在你们要去的那个村里呢,现在封得路短了,刚发大水那会是从这里开始封的,后来水退了之后,就封到村口了。没事儿,我给你们领过去,见到是熟面孔,当兵的会放你们进去的。”
老大爷很是热心,他也是听出顾朝晖他们是要去救灾,既然是干好事儿,他也受带动,起了热心肠。
得了准信儿,顾朝晖他们赶紧驾车跟在老大爷身后,走在这乡间路上,大型机械还真不比驴车快多少,很多时候还得看着点两旁,别是陷进泥地或者坭坑里,那可就耽误事儿了。
大概又走了五六公里路,天马上就黑的时候,他们看到了老大爷说的那个漫水桥,那里果然是条大沟,足有一米多深,卡车兴许能过去,但大铲车和其他重型设备肯定不行。
这种情况没有更好的办法,绕肯定是绕不过去的,那只能挖土填沟了,幸好他们有推土机和挖土机,这个倒是不用发愁,只是要耽误些时间。
顾朝晖没犹豫,赶紧指挥几台大设备工作起来,要说也很快,没用半个小时,这一米多深的沟就被填平了,夯实了。
车辆也就畅通无阻的开了过去。
他们刚开过去,那老大爷又找到顾朝晖说,“你们可千万想着把这里疏通开,要不然过几天再下雨,这沟就是河道,河道不通,肯定要淹了两边的农田和人家的。”
顾朝晖听了忙点头,说,“大爷,你放心,我们一定想着,不过现在忙着进村里,等进了村,安顿好了,我们就返回来挖沟。”
那大爷看顾朝晖是个稳妥人,便点了点头,然后赶着驴车继续走在前面给他们引路。
这时候天就已经黑了下来,乡下不比城里,到了晚上有路灯,这里一到了晚上就漆黑一片,只有村子里才能有零星的灯光,但因为发大水的缘故,周围这一片全都断了电,所以现在一点光亮都没有,在月亮升起来之前,他们什么也看不清楚。
让大伙把车灯打开之后,顾朝晖再次让车队放慢了速度,现在目的地近在眼前,最重要的就是安全,决不能临门一脚再出问题。
而那位赶驴车的大爷,也被顾朝晖给送了回去,坚决不让他再送了。
如此这般,他们几乎是用龟速行驶进了村里,到村口的时候,果然见站了个警卫,旁边立了一排木栅栏,看起来是防止有人擅闯的。
其实进村的路就这一条,车队又开着大灯,而且重型机械经过,轰鸣声和震动声不绝于耳,那警卫早就察觉,赶紧去报告了上级,其实不止警卫,村民也都闻风而动。
有的村民惶恐道,“是不是又要发大水了,我听这动静好像不对头。”
如此口口相传,等顾朝晖他们正式到村口的时候,迎接他们的就是一排士兵和众多的村民。
士兵中有个军衔高的,打着手电,对着车队喊道,“都别动,我们是解x军,现在村里封了路,你们开这么多大车过来干什么?”
顾朝晖赶紧走到跟前,笑着说道,“军官您好,我们是来救灾的,我一个朋友住在这个村里,他叫呼格吉勒图,四、五天之前给我拍了电报,说是家里遇到困难,让我来帮忙。”
顾朝晖几乎是刚一开口,就听人群中一个声音喊道,“是顾大哥?”
那人操着不太标准的汉语,嗓门很大,顾朝晖几乎也是同时,认出了声音的主人是谁。
“呼格兄弟?是你么?”
顾朝晖使劲儿向那个从人群中朝他挤过来的人影挥手。
等呼格到了跟前的时候,看着顾朝晖风尘仆仆的样子,再一望身后的车队,他激动的手都抖了,一把将对方紧紧抱住,抖着声音说,“顾大哥,你竟然亲自过来了!”
顾朝晖赶紧拍拍他的肩膀,安抚道,“我也是听说咱们这边受灾了,所以带了车队和物资过来,也不知道能不能帮上忙。”
一听说有物资,周围的老百姓都激动起来,都涌到木栅栏前往车队巴望。
那个带头的军官听说他们是来救灾的,而且还带来了这么多东西,自然非常高兴,关键顾朝晖还和当地的老乡认识,这就十分保险了,于是经过简单介绍认识之后,便给他们放了行。
等一行人进到村里,借着微弱的月光沿途查看才发现,确实是,受灾最严重的地方就是这里,他们刚才走过的一些村子,现在都已经看不出受灾的迹象,听那领路的大爷说,最严重的时候,也不过是水漫进了屋里而已。
但是呼格他们村,有好几处房舍已经被大水冲垮,村中的大路更是一片泥泞,洪水退去后留下的淤泥足有一尺多厚,实在是没法通行。
没有办法,他们只好把大型机械都停在了村口的开阔处,因为车上有物资,现在又天色已晚,顾朝晖和那军官商量之后,打算明天再给乡亲们派发,今晚只能先找士兵帮忙看守。
当天晚上,八个人都住在了呼格吉勒图和他妹妹家里。
呼格的妹妹是个寡妇,带着一个七、八岁的男孩,她男人原来也是本村的,不过是汉族,后来去外地矿上打工,结果出了矿难,就死在外边了,她就这么成了寡妇。
守寡之后,她也没有回娘家,一直在婆家伺候公婆,还带着孩子,前两年公婆也去世了,她便一边带孩子,一边自己放羊,种地,过得也很不容易。
这次顾朝晖他们来,呼格家的屋子和铺盖不够住的,她就把自己家的房子和行李腾出来让给救援队,而她领着孩子回到娘家,和阿妈住在一个屋子。
顾朝晖,孙炳胜和另外两个工人当然是住在呼格吉勒图家里,方便他们了解现在村里的情况。
而顾朝来则跟另外三个工人去呼格的妹妹塔娜家里借住。
过去借住的时候,塔娜还不太放心,怕他们找不到各样东西在哪里,也跟着过去了,帮着几个男人料理了一番。
顾朝来却不太好意思让她一个女人动手忙活,一个劲儿的道谢,说,“给你添麻烦了,我们跑了一天,衣服都脏的很,你告诉我们井水在哪里,我们自己去打水洗洗就行。”
塔娜的汉语不好,说不出来复杂的句子,只是看着顾朝来笑,只说,“不麻烦,谢谢你们。”
然后不仅帮他们压了井水,还拿出仅有不多的干柴出来,帮他们烧热了炕灶和一大锅开水。
顾朝来看着塔娜家的山墙虽然在水灾中被冲倒了,可牛羊圈棚还挺完好,牲畜也蛮多,屋里的地面上虽然有一层淤泥,但炕上很干净,被褥也很整洁,看起来很有家的模样。
他们洗漱完了之后,塔娜又打着灯笼过来了一趟,给他们送奶茶,说别看现在是夏天,但村里的晚上还是特别的冷,要是不喝碗热奶茶再睡下,怕他们这群城里人受不住,明天早起再感冒。
顾朝来接过塔娜手里的铁皮茶壶,一抬眼正看到她像珍珠一样的眼眸,突然有点晃神,塔娜则没注意到,留下东西就走了。
他们喝了奶茶就睡下了,果然像塔娜说的那样,夜里即使有凉风吹过,他们也觉得暖烘烘的,奔波了一天的疲惫都被这暖意驱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