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他入屋便觉她今日情绪不对,落后又是那么一串话,他更是困惑,他近来似乎没得罪过她。
他自己也正烦郁于父皇今日之举,踟蹰片时,宽慰她几句,作辞而去。
顾云容轻轻落下一子,继续翻谱子。
之前在杏林中意欲行刺她的那批人的背后指使,顾云容也不知是否查到了,她先前向桓澈询问此事,桓澈并未透露过多,只与她说这种事不必她操心,他查着了自会处置。
她见如今出门平安无事,渐渐也就放心下来。
桓澈最终还是没能说服贞元帝,转日,桓澈亲登怀远伯府。
顾云容听闻桓澈到访,不免讶然。他从前都是晚间来,白日从未来过,今日竟是大摇大摆过来了。
她正烹茶,看顾嘉彦没差人来叫她,便也只作不知。
桓澈从正堂出来后,在顾嘉彦的引领下,往园子那头去。
顾家这园子是新近才葺的,桓澈此前又未尝到访,顾同甫不在家中,顾嘉彦便领着桓澈四处看看。
半道上遇见顾妍玉,顾嘉彦不住使眼色,示意她退开,顾妍玉视若无睹,竟是为着早先在月波桥因斗纸鸢起的纷争,代两个兄弟向桓澈致歉。
桓澈撩起眼皮搭她一眼。
斗纸鸢那件事他几已抛诸脑后,倒是当初还在浙江时,二房母女为宗承手底下的人供与便利那件事,他还清楚记得。
若非他机警,及时察觉,宗承那回便得了手。
只要一想到顾云容险些被旁的男人掠走,他胸臆之间就愠火燎原。
他后来查着是二房母女两个为宗承行了便利,使人警告了两人,又将顾同远褫职,这才解气些许。
眼下看到顾妍玉竟还跑到他跟前晃,面色登时一冷。
顾妍玉见王爷怫然作色,慌得手足无措。
她当年哪里知道她那两个兄弟得罪的是王爷,她就只是觉得他不光生得天人之姿,脾气还不小。
后来听闻顾家能翻身,王爷居功至伟,再看伯父与伯母迟迟不为她堂妹安排婚事,大致也能猜到这中间是怎么回事。
现下皇帝为两位亲王择选王妃,万一她堂妹中选,那王爷可就是她妹夫,成了一家人更不能有嫌隙,处好关系了,往后他们二房出去又能多一张护身符。
只是王爷这态度……
顾嘉彦大致能猜到顾妍玉的心思,见她嗫嚅着还想说什么,当下命丫鬟将她拽走。
桓澈继续行路时,状若随意地问:“谢景迩来可曾登门?”
顾嘉彦一怔,旋道:“表弟偶尔过来,指点我举业。”
“容容与他见过面么?”
顾嘉彦想了一想,摇头:“应是不曾。”又补充道,“即便打照面,也只是短暂叙礼。”
桓澈放了心,微微颔首。
他说是来逛园子的,实则就是为见顾云容而来。漫行不上片时,就问起顾云容何在。
顾嘉彦倒觉难办。他小妹不知是否跟殿下闹了别扭,他昨日跟她提起皇帝为殿下择妃之事,她面色淡淡,没有一丝怀春女儿应有的娇态。
但这二人之事他不好管也管不了,遂为桓澈引了路。
顾云容正坐在亭内给炉火打扇,看桓澈过来,顾嘉彦自己走时又将她身边几个小丫头也遣退了,竟是为桓澈行了方便,忽然发现顾嘉彦不知在何时已经彻底倒戈了。
她兄长还算有心眼,但无论如何却都不及桓澈的心眼多。
顾云容跟桓澈见礼之后,自顾自烹茶。
桓澈等了半日,看她迟迟不语,禁不住道:“我明日便要动身南下了。”
她轻应一声,别无表示。
桓澈遽然上前,一把扣住她的手腕,顺势一带,揽她入怀。顾云容不备,手中蒲扇掉落在地。
他凑唇欲吻,被顾云容抻手一拓,抵住胸口:“青天白日,殿下自重。”
他就着被她粉白小拳抵格的姿势,垂眸看她:“我说我要走了,你怎生连个表示都没有?”
“殿下想要何表示?”
“你难道没有不舍?”
顾云容淡淡道:“没有。”
桓澈盯她半日,忽压她在柱:“是不是宗承那厮跟你说了甚?你那日在马车上根本没说实话对不对?宗承费尽心思将你引到杏林,又怎会只跟你说些有的没的。亦或,他昨日曾去找过你?”
“殿下多虑了。”
他看她一副万事不欲多言的架势,心下蓦然一阵翻搅,攫住她双肩:“那你缘何对我这般?”
顾云容往下拉他手臂:“殿下弄疼我了。”
桓澈减了力道。每回看到她冷漠的神情,他都心弦一紧,这大约跟从前的经历有关。
他改为拥住她:“你还没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