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容没瞧出有何特殊之处,问他唤她来作甚。
他只让她先尝尝桌上点心。
桌上统共三碟点心,摆得齐整,但卖相实在不好,顾云容已经许久没见过长得这么丑的点心了。但她凭借多年吃嘴经验,还是辨出了原形。
一碟是糖霜乳饼,一碟是玫瑰搽穰卷,一碟是黄米面枣糕。
她狐疑看了眼桓澈,净了手,一一尝过。
桓澈满目期待之色,问她好吃否。
顾云容给出了中肯的考语:“勉强能入口。不过你是打哪里弄来这些玩意儿的?”
桓澈犹豫着道:“这些都是我亲制的,你午休时我都在捯饬这些。”
顾云容僵了半日,惊疑不定:“你在何处做的?厨房还在么?没被烧了?”
“健在。”
顾云容看他神情沮丧,一时百感交集。
她做梦也想不到他会亲自下厨。照着他上辈子那样子,不挑肥拣瘦就很好了,她犹记得她给他做了一桌菜那一回,他品尝时全程面无表情,她看得满心惴惴,小心翼翼问他味道如何,他也只是模棱两可地道一句尚可。
嘴里说着尚可,最后却吃光了大半桌的菜,饭量激增。
顾云容思及此便直磨牙。
她原本想寒碜寒碜他,以报前世之仇,但想到他根本不记得前生事,眼下又是诚心诚意为她下厨,也便作罢。
他懊丧不已,挥手命人将点心都端走。
顾云容见状倒心生愧怍,觉得她伤了他的心,忙拦住他:“其实做得已是很好了。”
她拈起一块奇形怪状、薄厚不一的乳饼,憋了半晌,实在说不出太昧良心的话,只好道:“你好歹把生的变成熟的了对不对,而且看起来应当吃不死人……我觉得这就极好了!你是初次做,往后一定能有更大进益。”话落,大力拍他肩。
顾云容说了好一通有的没的,夸了他半晌,他面上神情才由晦转霁。
顾云容舒气。
若非念在他并不知晓前世情事又诚意十足的份上,她才不哄他!
为表示他做得确不难吃,顾云容还特特又吃了几块糕饼,勉力做出吃得津津有味的模样。
她觉得自己快装不下去了,问起为太后选礼之事,他道:“祖母什么好东西没见过,我挑了几样新鲜的珍玩,回头包好了,一并带去哄她老人家高兴便是。”
顾云容了然。
她有时想想,觉得他手里这副牌还是极好的。他不需要挖空心思刻意讨好太后或皇帝,只要表到心意即可,毕竟两位长辈最偏的便是他——至少她是这样认为的,虽然她也不太明白皇帝为何不即刻立他为储。
“你方才竟只问厨房安好否,怎不问问我下厨时可曾伤着。”他忽然转脸看她。
顾云容下意识去看他覆在袖中的手,心中一悬,起身便要去查看:“那你可伤着了?”
等她握着他一双手翻来覆去看了个遍,他才微笑道:“没有。”
三日后,贞元帝宣诸王入宫。
众人径直去了仁德宫。
太后向来身子健朗,此前也不过逢着隆冬染了小恙,待到诸王前来拜谒时,她其实已近痊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