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今左右不是,如坐针毡,觉得自己还是应该出去冷静一下。
顾云容看他没说两句话竟然起身就走,板起小脸:“不许走!”
桓澈被她一把按回绣墩上,却是越发无措。
六哥只说她若赶他走,他非但不能走,还要回身抱住她使劲揩油。
可没说她不让走怎么办。
他趁她不备,脚尖悄悄蹭地,连人带绣墩往后撤了撤,等离她稍远,迅速低头看袖中那几页札记。
他记性虽好,但还是觉得看上一眼更稳妥。
顾云容见他鬼鬼祟祟的,近前低头:“你在作甚?”
桓澈迅速藏起字条,正待试试其他词儿,春砂进来匆匆一礼,恭敬道:“王爷,有公公过来传旨,请王爷去接旨。”
第八十八章
桓澈原就是骑虎难下,听见这话,倒觉如释重负,即刻起身道:“我先往前头走一趟。”
顾云容接话道:“我也去。”
她见桓澈仿似有些为难,道:“只说是让殿下去接旨,但没说旁人不能跟从——我跟去可是有何不妥?”
她就是心中好奇,皇帝这会儿能颁什么旨给他。
桓澈沉默一下,道:“没甚不妥,容容想跟来就跟来吧。”
去往前院的路上,桓澈不住暗瞟顾云容。
他最善观人辞色、度人心思,而他左看右看都觉得顾云容的确不似还在恼他的模样,但因着他此前屡次在顾云容跟前碰壁,实无甚信心,所以如今在她一个小姑娘面前反而拿不准,不敢自作主张。
来传旨的内侍是司礼监掌印太监郑宝,内官第一人,可见此番来旨之正式。
郑宝跟两人见了礼,笑眯眯道:“圣谕在此,还请殿下接着。”
顾云容与众人一道下拜行礼后,就听郑宝朗声道:“奉天承运皇帝,制曰:朕丕缵令绪,寅奉神器,遵祖宗之成宪……咨尔皇第七子,天资粹美,日表魁奇,体备温良,性全仁孝,数度解民倒悬……”
顾云容听前面还不觉着什么,但听到后头,却是心弦骤紧,蓦地抬头。
听这份制书这措辞的势头……怎么这么像是要册立太子?
郑宝抑扬顿挫诵念时,暗暗掠视众人一眼,果见神色各异。
其实他当时看到这份制书时,也是惊骇不已。不过万岁的意思并不像是众人所想的那样简单。
“……今朕偶感微恙,虽渐平,然气体尚弱,欲调理数月,暂免视朝,特授尔监国之职,为期半年,夫慎乃德,惟忠惟孝……钦哉。”
随着末尾二字从郑宝口中悠悠道出,在场众人面面相觑,俱是内心翻搅。
桓澈行礼谢恩后,接过郑宝手中端端正正捧着的五色丝绢帛,面上非但波澜不兴,还忧色难掩。
“敢问公公,”他对郑宝道,“父皇龙体何恙?怎生先前都未曾听说?眼下可大好了?”
郑宝微微笑,目中满溢赞赏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