稳婆缓了口气,才道:“母子平安,殿下安心。恭喜殿下,娘娘方才诞下了一名……”
桓澈心如火焚,根本没听清她后头说的甚,转身就要冲进去,却被稳婆拦住;“殿下稍安,您现下不宜入内。”
桓澈正要问既是母子平安却为何没听见孩子的动静,就忽闻殿内传来一道嘹亮的婴孩啼哭。
稳婆笑道:“殿下且稍候,等里头收拾好,奴等将孩子抱与殿下。”
桓澈竭力引颈往殿内张望,但内中曲折,又有锦屏阻隔,他并不能看到顾云容母子状况,只能瞧见往来忙碌的稳婆与宫人。
他问稳婆方才为何没听见孩子哭声,稳婆解释道:“小皇孙才出来时,没有即刻哭出来,后头应是被打了一下,才啼哭出声。奴知殿下一直等着音信,这便先自出来跟殿下报个喜。”
桓澈长舒一口气。
他先前就听人说在产房外等待产妇生产时,就是等着那一道婴孩啼哭,听到这一声,就表明这孩子顺顺当当生下来了。
要不怎么说婴儿出生是呱呱坠地呢,哭了这一嗓子才是平安。若是哭不出,大抵表明孩子身子有毛病。
他适才听稳婆说顾云容安好,却没听到孩子哭声,就一直提着心,如今听见孩子哭声,确认平安,一颗心就算是落了地。
顾云容幽幽醒转时,头脑尚有些混沌。
她想了半日,最后记忆停留在稳婆跟她报喜说小皇孙生出来了,之后的事,她便不记得了。
一旁守着的宫人见她醒来,问她想吃些什么。顾云容摇头,只道想看看孩子。
那是她殷殷盼了许久的孩子,也是她拼着一条命生下来的孩子,如今只想尽快看一看抱一抱。
桓澈抱着孩子进来时,身侧还跟着太后。
太后不断纠正他抱孩子的姿势,临了皱了皱眉,嫌弃道:“瞧你笨手笨脚的,我先前说什么来着,等你有了孩子,你肯定应付不来。来,把孩子给我,你别摔了我的乖曾孙!”
桓澈侧身躲过太后伸来的手,不肯交出孩子:“孙儿从前也没抱过哪家孩子,不会抱也正常。等回头抱得多了,手法自然就熟练了。”
他说着话,将孩子抱到顾云容身畔,又拉着她的手,轻声问她可还有甚不适。
顾云容要起身给太后行礼,但被太后出声阻住。
“你这回功劳甚大,我听闻皇帝那头已经着人搬来一批赏赐了,过会儿子,我也派人来颁赏。”太后笑道。
顾云容垂首称谢。
太后交代她几项产后注意事宜,转头见孙儿还坐在床畔跟媳妇儿子说话,赶他出去,说顾云容才生产罢,身子虚,让她清静清静。
桓澈转头:“祖母才得了曾孙就不要孙儿了,从前总乖孙乖孙地叫,如今竟是嫌弃起来。”
太后轻哼一声:“你说的不错,我现在只要孙媳妇跟我的乖曾孙。至于你,只能靠边站。”
等太后与桓澈抱着孩子暂且出去,顾云容坐起身,命春砂倒杯水给她。
春砂应了一声,将青花斗彩的瓷杯递与她时,看左右无人,含笑低声道:“娘娘方才生产,正是迷蒙之间,想是未曾听得外间动静。奴婢跟秋棠几个昨儿一直随着小爷等在外头,瞧得真儿真儿的。小爷寸步不离守着产室,连口水也没心思喝。陛下几番催劝小爷去别处等,小爷到底不肯离开片刻。奴婢还从未瞧见小爷那般蹀躞不下的模样。”
顾云容喝水的举动一顿。
春砂继续道:“后来稳婆打产室内出来,小爷头一句话问的是甚,娘娘可知?”
“是否母子平安?”
春砂点头:“是,小爷问‘母子两个是否安好’。娘娘一直被小爷视若珍宝,兴许不知男人无情起来如何令人心寒。奴婢是泥腿子出身,闻的见的世情百态不计其数。奴婢常听家中阿母说,这男人待你如何,生个孩子就知道了。产室外便是人间百态。”
“有些男人守在产房外面,只为问一句孩子是男是女。要赶上在保大保小里挑一个,多半也是要孩子不要老婆。这还算好的,还有些男人,老婆生产,连问也不问一句。薄情寡恩的男人,家中老子娘大抵也是一般德性。那种男人听说老婆生了女儿就撂着不理、婆家人也装死不问的,多了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