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也察觉到奇怪了,胡绥肯定不可能自己往白毛嘴里送,这土坑里有白毛,谁也不知道,怎么胡绥一个人就走到这边来了?
“我就绕着村子走了一圈,就去桃花谷的地下道那里去看了。”李小酒说,“你看到的那个人,不是我。”
胡绥也迷糊了,脑子到现在还是空白的。他坐在地上,捋起袖子看了看他胳膊上的伤口,李小酒说:“得赶紧处理一下,别感染了。”
“我不会变成白毛吧?”
李小酒说:“那不好说。”
胡绥头皮发麻,说:“你刚才看清那白毛是谁了么?”
“没顾上看,谁,我认识?”
“是王雪。”
李小酒也吃了一惊,问说:“王雪?哪个王雪,秋邙山下被附身那个?她在我们上山后不久就被度化了,尸体还给了她爸妈,怎么成白毛了?”
胡绥摇头:“这个可能就要问他们家里人了,我说我白天看到有个村民样子很熟悉,现在想起来了,好像就是王雪的母亲。”
“先别说这个了,先把你的伤给治好。我巫医术不行,得找曾文。”李小酒说着便站起来朝周围看了看,四野里什么都没有,连风声也没有了,却好像有人在盯着他们看。
李小酒和他回到村子里,先去了王老爷子家里。李小酒让他躺下,说:“你尽量别动。”
王老爷子吃惊地问:“被咬伤了?”
“老爷子,家里有什么消毒的东西么?”
“有酒,我去拿。”
王老爷子赶紧去拿了一瓶白酒过来,李小酒按住胡绥的胳膊说:“你忍着点。”
“白酒有用?”
李小酒说:“有用没用,消毒肯定是必须的。”
说完那白酒就浇到他伤口上了,胡绥疼的嗷嗷直叫,说:“我擦!”
曾文接到电话,就算马上过来,估计也得大半个小时。胡绥问:“这一般被咬的,多久会变异?”
“你先别想那么多。”李小酒说。
王老爷子说:“你这……不会变成白毛吧?”
他还真有点害怕,说:“你这样……要不你去西边屋子里……”
他大概是怕他变成了白毛会咬人,想把他关到屋子里去。
李小酒皱了皱眉头说:“老爷子,你放心,他变成白毛,咬也先咬我,我在这守着,够他吃几天的。”
老爷子笑了笑,说:“我自己无所谓,我是担心我那孙子。”
等王老爷子出去之后,胡绥笑着对李小酒说:“看不出来,你还挺仗义的,谢谢你救我。”
李小酒冷哼一声,说:“换了别人,我一样救,不是因为你我才救的。”
“我知道。”
“你死不死的不要紧,主要是不能在跟我一块的时候死了,那我可有嘴都说不清了。”
胡绥笑了笑,没再说话,在那躺了一会,李小酒忽然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胡绥说:“我感觉好像是发烧了。”
“没事,”李小酒的声音难得温柔一回,“曾文他们一会就到了。”
胡绥幽幽地看着李小酒,觉得那病尸毒蔓延的还挺快的,眼皮不一会就烧了起来,眼睛一合,烫的就想掉眼泪,他想,他可不会死在这里吧?那可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他俩姐知道了不得哭死。
然后他就想到了李成蹊,心想李成蹊要是知道了,也不知道会怎么样。
“你说怎么这么巧,咱们遇到的案子,正好是白雪?”胡绥说,“当初卫清时那个案子,也是咱们办的。是不是李部知道这案子和咱们俩有些关系,所以特地派咱们俩来办?”
李小酒摇摇头:“案子都是咱们自己抽签决定的,我叔叔可不会管这个。”
“那倒也是,他要看见我受了伤,估计都要心疼死了吧,哈哈哈哈。”他自己干笑了几声,李小酒却不满地看了他一眼,胡绥也就不笑了。
李小酒到院子里,爬上梯子又朝外头看了一会,外头一片寂静,他从梯子上下来,见王老爷子正在给他孙子的房门上锁,撇了撇嘴,又回到了胡绥身边。
胡绥听见动静,眯着眼看向李小酒,看了好一会,忽然说:“你认不认识一个叫胡卿九的妖?”
李小酒愣了一下,回头看他,双手插在兜里,问说:“你说什么?”
“胡卿九,”胡绥幽幽地说,“他是一个狐狸精。”
李小酒在幽暗的灯光底下抿起了嘴唇,听胡绥说:“我来百花洲,其实就是来找他的。”
李小酒嘴角露出一抹苦涩的微笑,说:“难道就没有想对我叔叔心怀不轨么?”
胡绥闭上了眼睛,眼睛烫的流下一行泪来,晶莹的,滑过脸庞落下去,嘴角微微提起来,笑了笑,没说话。
李小酒回头看他,叹了一口气,在床沿上坐了下来,垂着头。
四下里一片寂静,只有胡绥的呼吸渐渐粗重了起来,李小酒扭头看着他那张脸。
这张脸,和曾经的胡卿九相比,差别还是很大的,好像还没有完全长开,有些青涩,寡淡。
胡绥做了一场很长的梦,梦里他竟然见到了道袍飘飘的李成蹊,和他骑着同一匹马,俩人也不知道要去哪里,风吹着他头上的逍遥巾,后面两条飘带,拂着李成蹊的脸颊,李成蹊对他说:“你该自己学着骑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