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便挣开展图下了车。
下车的这刻,原本阴沉沉的天空突然飘起雪来,乔遇安抬眸看了眼,扯了扯衣领迈步朝着四季入梦的门口走去了,路过时年母亲的时候他连个眼神都没有给过去,冷漠的犹如这呼啸的寒风。
乔遇安没有立刻回去4号别墅,他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定很糟,在3号别墅里,乔遇安对着镜子练习了遍又遍的笑容,最后才觉得能看了,可是眼睛却慢慢的红了。
眼泪流下来的时候,乔遇安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冲动,看着镜中的自己挥拳砸了过去,勉强的笑容碎成无数片,展图的话也次次的在耳边回荡:
高三上半学期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好像喜欢男人,因为很迷茫,不敢告诉其他人,很委婉的告诉了他妈。
他妈开始没做什么,高三下半年说要带他去一个辅导班,我哥没怀疑什么,跟着去了,却发现是矫正学院。
你应该在网上看到不少吧,去年有段时间闹的很凶,网瘾,不听话,同性恋都能矫正。
我哥被关了半年,他们根本不把人当人,牲口一样的生活,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我他妈也不知道那个女人怎么想的,竟然为了这么个事儿,让我哥错过了高考,毁了身体,有了被害妄想症。
最他妈的草蛋的是那个校长就是个同性恋,他看我哥长得帅,要对我哥下手。
我哥被校长带回了家里,给他打了不知道什么针,要不是我哥手里抓住了玻璃碎片直让自己保持清醒,最后捅了那个校长,很可能活不到现在,早死了。
他躲了十年,躲那个校长,躲警察,也躲他妈。
他不是不想出来,是不能出来,网络越发达越不能出来,他怕出现在别人的镜头里,出现在那些人的视线里。
他不想回到过去了。
也不能再回去了。
那年时年多大?17岁,年少轻狂,意气风发,却被送到一个人间地狱里,经历了乔遇安想象不到的切,年前网络上有关于矫正学校的时候闹的沸沸扬扬,乔遇安不是没有关注过,他也愤慨过,叹息过,可是一年之后如果没有人再跟自己提起那些事,他也不会再想起来。
但乔遇安却从来没有想过,没有想过那些非人的经历早就在十年前就在时年的身上上演。
17岁的孩子是怎么从魔窟里逃跑的,乔遇安不敢想象,他只要想到时年可能遭受到的,他的心都要疼到窒息了。
手流了不少的血,对于个医生来说,这并不是一件明智的选择,可除了这个乔遇安也实在不知道该用什么快速的平复自己的情绪了,他真的快要呼吸不过来了。
时年身上的伤,时年怕打针,时年怕静电,时年不出门,时年不怕疼
乔遇安想不下去了,每一次想到时年的现在都是以往那么多疼痛造成的,乔遇安就无法风平浪静。
可是这样的乔遇安也注定不能去到时年身边了,他那么敏感,定会发现自己的异常,看到自己手上的伤,而他不太想让时年知道这些,他不想让时年再想起十年前了。
但乔遇安离开4号别墅之前找的借口已经不能再拖延了,他只要在家,就从来没有离开过这么长时间。
乔遇安看着碎成无数片的自己,转身离开去了4号别墅,却并没有进去屋内,他站在4号别墅楼下,看着2楼的那扇窗,掏出手机给时年打了个电话,时年很快接听了:
怎么了?
医院突然打来电话,让我回去支援,可能回不去了。
时年在电话那端沉默,片刻后二楼的窗户被掀起小小的角,时年出现在窗后,乔遇安挥挥手:
你怎么知道我在楼下?
你会过来看看我。时年说:我知道。
乔遇安笑了笑没说什么。
晚上能回来吗?时年说:你昨天就不在。
能。乔遇安笑着说:肯定能,到时候年年抱着我睡,好吗?
时年应了声:路上小心。
好。
乔遇安挂了电话,却并没有立刻离开,他在窗下看了时年长达几分钟的时间,两人谁都没说话,谁都没有先步离开,后来还是时年给乔遇安再次拨通了电话,乔遇安接听了,时年问他:
你怎么了?
时年,我爱你。乔遇安说:突然想告诉你。
我更爱你。时年说:你是我的光。
乔遇安笑了:下雪了,好看吗?
时年的视线看了圈乔遇安周围的环境,雪很大,踩在雪地里的脚印也很明显,时年沉默片刻,问:不冷吗?
不冷。乔遇安说:好了,不说了,我要走了,再不走该被我妈骂了。
时年又嘱咐了声才挂了电话,这次乔遇安没有多留,直接离开了,时年却在窗前站了很久很久。
乔遇安离开之前说是要去1号别墅找姜橙,可是雪地的脚印分明是从3号别墅过来的,而且乔遇安打电话跟自己挥手的时候也直是在用左手,他右手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时年不知道,如果可以他很想出门追上乔遇安问问,但他看了看外面阴沉沉的天气,到底还是没敢。
昨天晚上的那个梦让时年今天一天都不太好,醒来的时候还在衣柜里躲了会儿,他太怕回到十年前了。
乔遇安什么事情都跟自己说,时年也想对他毫无保留,可是将那些肮脏的,连他自己都不想记起来的故事告诉乔遇安做什么呢?过去改变不了,他也不想让乔遇安陪着自己疼。
他自己能给乔遇安的已经很少很少了,不想连痛苦都给他,他想让乔遇安好好的,不管怎么样都好好的。
可是今天的乔遇安,怎么了呢?
第65章
乔遇安哪里也没去,医院不需要他,那只是他的借口,时年应该不会怀疑的,毕竟这样的事情时常会发生,但也不能回去三号别墅,时年说不定会在窗口看,想来想去,也就只有姜橙的一号别墅了。
休息日,姜橙在家,看到乔遇安一手伤痕的走进来当即愣了一下:
别告诉我你跟时年动手了?
乔遇安站在门口看着姜橙,没说话,也没笑,就是很疲惫,很需要安慰,或者需要拥抱的一个姿态。
姜橙看着乔遇安,几秒后起身走过去,摸摸乔遇安的脸,什么也没问的抱住了他,摸摸他的头发,拍怕他的后背:
没事,没事,有姐在呢,什么事情我都能给你办明白了,别怕。
乔遇安快30岁了,有很多年都没有听到姜橙用哄小孩子的方式哄自己了,但却依然受用,小时候被欺负了,受了气,姜橙也是这么安慰自己的,而她也真的能处理的很好,为他出气。
但这件事,乔遇安却不知道该怎么做,该怎么做时年才能不受到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