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郡王当机立断,立即命人捆了薛侧妃从薛家带过来的两个丫鬟,封锁住院子,又请了母亲单独说话。
他说的并非是今日这一场闹剧,也未提宫宴之事,只冷着脸道:“母亲,儿子派去闽中的人已经回来了,薛修啓并无事,他当初虽受了些伤,但却只是皮外伤,所谓的留下腿疾,不能人道不过是他不愿娶嘉惠而故意让人散播的消息。”
不愿娶嘉惠,却还要让诚郡王府为求着他们解除婚约被他们耍得团团转,世人还只道是诚郡王府背信弃义,薛修啓受伤就嫌弃他背弃婚约。薛家,真是欺人太甚!
老诚郡王妃呆住,她坐在坐榻上,呆呆盯着儿子,好半晌才反应过来,然后瞬间老脸涨得通红。
诚郡王府的闹剧传到燕王府,以宓皱眉,两面逢迎,鱼与熊掌都想要,这诚郡王真是想得美,结果把个郡王府折腾得乌烟瘴气。
穆元祯伸手轻轻弹了弹她的额头,道:“你不必担心,你母亲昨晚连夜传了消息回魏国公府,你外祖母今日一早就亲自上诚郡王府把穆亦祾给接走了,还大骂了老诚郡王妃和诚郡王一顿,只差直接动手勒死那薛侧妃了。”
说着摇头笑道,“难怪你母亲当年想要合离就合离,敢情都是你外祖母给惯的。”护短的也太明显了。
却是当晚韩氏知道儿子犯下的事,知道薛氏经这么一折腾,那孩子怕是八成是保不住的,届时儿子就得背了杀弟的罪名,立即就派人送信去了魏国公府给自己母亲。
韩老夫人一大清早带人去了诚郡王府,直接就先给薛侧妃定了罪,道薛侧妃心怀不轨,下毒想要毒杀嫡子穆亦祾,这才激的穆亦祾反抗,所以她要带了穆亦祾回国公府,诚郡王府不处置了薛侧妃,她就不会让诚郡王府接回穆亦祾,否则她下次见到的就怕只是自己外孙的尸体了。
又斥责就是因为老诚郡王妃妻妾不分,才是乱家之源,纵得一妾氏竟敢直接毒杀王府嫡子,直骂得老诚郡王妃气得吐血,可是韩老夫人最终还是在诚郡王的默许中带走了外孙穆亦祾,然后满京城都知道了薛侧妃自恃肚子里的孩子,据说还是个男孩,就在诚郡王府无法无天,因穆亦祾对她不逊,几次想毒杀穆亦祾,终于引起魏国公府老夫人震怒,直接闯进了诚郡王府,带走了外孙。
而紧接着两日后,诚郡王府便以薛侧妃毒杀嫡子的罪名将其送到庄子上,薛家和薛太后不满,派人去到庄子上才发现薛侧妃已经流了孩子,病得奄奄一息。
薛家恼怒,说是穆亦祾行凶刺杀庶母,这才导致薛侧妃流产,诚郡王府和魏国公府袒护穆亦祾,这才编造薛侧妃下毒的罪名,定要诚郡王府和魏国公府将穆亦祾交给宗室府和大理寺,治下穆亦祾的罪杀弟杀庶母的罪名。
薛太后不是真想要治穆亦祾的罪,她只是想要诚郡王跟自己暗中妥协,还要借机坏了魏国公府和以宓的名声,道韩老夫人仗着燕王妃的势,无法无天,连穆家的子孙都是想杀就杀,杀人凶手想袒护就袒护。
韩老夫人却直接将上门要人的薛家还有宗室府的人给轰了出去,然后着了诰命礼服跪在了宫门前,直控薛氏太过嚣张,薛氏女太过嚣张,屡赐薛氏女为大臣妾,薛氏女有孕就要毒杀嫡子嫡妻,居心何在?
最后还是先内阁首辅张士尧和现任内阁首辅杨卫出面,亲自入宫面见小皇帝,让小皇帝出来扶了韩老夫人起身,给韩老夫人致歉,又道“亦祾无罪”,此事才罢了。
但燕王府内闻听此事的以宓却是大为恼怒,这样的事,诚郡王府竟然自己躲在后面装鹌鹑,让外祖母这么大年纪帮他们去跪宫门,收拾烂摊子,替他们护着诚郡王府的儿子。
想到这里,她心中就是又酸又痛,忍不住滚下泪来,她的母亲,生了几个孩子,却总是让外祖母操心忧心,里里外外的护着,她到底算是个什么母亲?她早不在乎韩氏,不在意韩氏对自己的态度,她只是不忍外祖母这么大年纪还替他们忧心操劳。
第59章
以宓当晚就去了魏国公府。
这次除了穆亦祾,韩氏和穆亦祥也都在。事情闹得这样大,韩氏回娘家也是让事情变得更加合理,众人都是见过老诚郡王妃屡次带薛侧妃公然的进宫参加宫宴见薛太后的,更加坐实了诚郡王府刻薄正妃嫡子纵容薛侧妃之事。
以宓过去韩老夫人内厅的时候,穆亦祥穆亦祾正在陪着韩老夫人说话,穆亦祥和韩老夫人一起坐在长榻上,穆亦祾则是坐在左边下首的椅子上耷拉着脑袋蔫蔫的。韩氏不在房间内,也不知是不是知道以宓过来,不想见她。
穆亦祥穆亦祾两人看到以宓过来,俱都起了身,恭敬的唤了声“大姐”,只是穆亦祾很快就低下了脑袋,大概是知道自己闯了祸,见到以宓就有点畏缩。
以宓扫了他一眼,轻哼了声,就已经被韩老夫人唤着拉到了她的左首边坐下。
以宓道:“外祖母,您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您有寒症,筋骨本来就不好,如何能去做这样的事?他们薛家还犯不着您这样,下次再有这样的事,您就跟孙女招呼一声,孙女自有法子对付了她们去。”
这话说的穆亦祾脑袋更低了下去,只恨不得钻地洞了。
韩老夫人拍了拍以宓的手,笑道:“这样的事,也不是没有别的法子,只是那薛太后太过嚣张,我就是看不过眼,要让世人和朝臣都看看她那副嘴脸。”
以宓心里一酸,这却不是为了穆亦祾,而是为了她了,她抱了韩老夫人的胳膊,就把脑袋往她的身上靠了过去,吸了吸鼻子,才道:“嗯,但这么一折腾,说不得您今年的寒症就要更厉害些了,不若这两日孙女就陪您去温梅庄住上些时日,养养身子吧。”
韩老夫人笑着点了点头,道:“我也正有此意,就让信得过的太医过来,说因着今早之事我旧疾发作,所以要去温泉庄子养着。不过你已经是燕王妃了,如何能说走就走,就让亦祥和亦祾陪着我去就行了。”
几人正说着话,依玥就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她先给韩老夫人行了个礼,还未等韩老夫人说什么,就先劈头盖脸训斥穆亦祾道:“你这个浑小子,要除掉个侍妾,用什么法子不行,就直愣愣的用最蠢的方式,结果差点把自己搭进去了不说,还连累祖母这么大年纪帮你收拾尾巴。”
以宓嘴角抽了抽,依玥未嫁人前在人后性子虽然活泼调皮些,但还是颇娴雅温淑的,这一嫁人,行事说话就越来越率性了。
那边韩老夫人已经忙唤了依玥在自己右首边穆亦祥让开的位置上坐下,一边就道:“哎哟,你这么急做什么,也不稳重些,小心自己的身子……”
穆亦祥穆亦祾听不出什么,以宓却是立时就听出了另一层意思,眼睛就忍不住往依玥的肚子上扫了一圈,依玥不过是五月才成的亲,这才九月下旬,还真够快的。
依玥被以宓的目光一扫,脸就有些不自在的红了红。她仰了仰脖子,却是没理以宓,只依旧瞪着穆亦祾。
穆亦祾就耷拉着脑袋瓮声瓮气道:“我,我就是不想暗地里使手段,我就是忍不下那口气,想当着他们的面……”
穆亦祾一向敬重自己父亲,当时他在母亲房门外听到那些话心中一时接受不了,可最近这些个月祖母把薛氏捧在手心还时不时的就给自己母亲气受,父亲却是不闻不问,还有那薛氏肚子里的孩子是怎么来的,他虽然还小,却也不是个傻子。
他大受刺激,不想进房,忍不住就想去祖母房里也不知是想去做什么,然后就在祖母的沐恩堂外看到了薛侧妃扶着腰顶着肚子颐指气使一副得势的模样,看到他还高傲又不怀好意的笑了笑,穆亦祾一个没忍住就冲了上前推了她一把,然后薛侧妃明明被侍女扶住了,却还尖叫起来,她身边的侍女来抓他,他就抽出了自己防身的匕首。
“你,你这个棒槌!”依玥骂道,也不知怎么回事,明明穆亦祥就特老成持重,小小年纪心思就深得很,这个弟弟却就跟个二傻子似的。
韩老夫人叹气,自己的女儿这三个孩子,其实行事来说就是最小的儿子最像女儿,你说他笨,他是半点不笨,看得很清,但行事起来却总是由着自己性子不管不顾的。
穆亦祥就自责道:“外祖母,大姐,表姐,是我不好,没护住母亲和弟弟,这才让他捅了娄子,让外祖母操劳忧心了。”
韩老夫人摆了摆手,有些爱怜道:“你还小,这些日子又都在书院,这样的事情如何能怪你,你孝顺母亲爱护弟弟是应该的,但也不该什么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
以宓看了穆亦祥一眼,就道:“你带亦祾出去院子里走走,我和外祖母还有你表姐说说话。”
穆亦祥应了声是,便拉着听言后如释重负的弟弟穆亦祾出去了。
待他们出去,以宓才对韩老夫人道:“诚郡王府这样也不是个事,可惜亦祥还小,不然诚郡王府这般乌烟瘴气,诚郡王又不肯作为,还不若直接让亦祥承了爵位。”省得上上下下整天作些幺蛾子。
诚郡王不肯,自然有法子逼得他肯,不过穆亦祥只有十四岁,怎么也要再等上两年。
韩老夫人看着以宓道:“宓儿,你不可因着这些事为难燕王爷,你嫁了人,还是得以燕王爷为重。”
以宓笑道:“外祖母放心,这个是自然的,让亦祥早些承爵也是断了薛家和薛太后整天在诚郡王府作妖的心思。”
韩老夫人点头,她拍了拍以宓的手,就转头皱了眉对依玥道:“你有了身子才两个月,如何能说跑回来就跑回来,好歹也等身子稳定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