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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节(1 / 2)

两人回到营地,已是夜晚。虞苏在马车上睡着,姒昊将他摇醒,搀扶下马车,带他进去大帐。他们在外人面前,不会有过于亲昵的动作,姒昊很克制,虞苏心里理解,他自己也很谨慎。

在只属于两人的大帐,姒昊一把将虞苏抱住,温言:“你先歇下,我去巡营,等会回来。”虞苏点点头,缓缓推开姒昊,眉眼含情说:“我等你。”

姒昊牵虞苏手,带他到席子前,扶他卧下,为他拉被盖好。虞苏躺在舒适的被窝里,借着昏暗油灯,他抬眼凝视姒昊,露出温柔而疲倦的微笑。姒昊屈膝在席沿,抚摸虞苏的脸庞,低语:“先睡会。”

虞苏闭上眼睛,在姒昊陪伴下,不知不觉睡去。

姒昊离开大帐,到营地里巡视一番,他亲自询问守夜的士兵,有无异情。天越来越晚,风越来越冷,值夜士卒们的身上都披着斗篷,姒昊想起在大帐中熟睡的虞苏。

戎人的斗篷轻便而好用,一件在手,秋日里无需帐篷,可以随地露宿。这些斗篷都由虞苏交代人制作,运来营地,并分放给士卒。

姒昊返回大帐,脱去身上皮甲,衣袍,他穿着贴身衣物,挨靠虞苏躺下。睡梦中虞苏觉得有人在搂他,睁开眼睛,映入姒昊的脸庞。他伸出手臂,搂姒昊腰,将身子拉向他,两人紧紧抱起一起。温热的体温,熟悉的气息,他们始终属于彼此,无论日后身份地位有着怎样的转变。

清早,虞苏坐车离开,姒昊骑马护送他的马车驶进规方南道,直到他消失不见。这人是姒昊心中最深切的牵挂,将他留在后方,起初只是为了让自己安心,不想他上战场,不能容忍他受到丁点伤害。

几天后,姒昊派出的人和子山晋取得联系,过程很曲折,不过终归联系上了。子山晋托伐木的一位奴隶告知寻云息,当见到夷城起火,就从城西攻打。奴隶们会在修葺城西的城墙时,偷偷做破坏,为他们攻城提供便捷。

和子山晋约定的日期到来,夜里果然见夷城的城东有火燃起,那是奴隶居所的火光。姒昊和任嘉一人带领一支队伍,在城北和城南大张旗鼓进攻,吸引穹人的注意。与此同时,寻云息带领一支精锐士兵,偷偷潜往夷城西墙,用青铜铸的挖土工具,挖穿西城墙。

这一夜,夷城的穹人如同无头苍蝇般,感觉敌人从四面八方攻来。他们惊慌失措,被打得措手不及。不说城中奴隶突然造反,城外的敌人更是不知如何进城来,如同插翼的神兵。

寻云息率领士兵将西城门挖开一个大洞,迅速进入夷城,和守西门的穹人士兵战斗。在穹人猛烈地箭羽下,寻云息身先士卒,勇猛作战,终将西城门启开。门外早等待着虞军和翟夷这两支友军,大军一拥而上,挤进城门,夷城的西门失陷。

城门一旦被启开一扇,就意味着穹人再守不住夷城。对穹人而言,在这一夜他们失去了立足于晋原的凭借。穹人们根本就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到底都发生了什么?怎么会如此快就被击垮!

寻云息留守城西门,负伤战斗,突然见一人骑马驰骋前来,对他传令:“帝子有令,避让西城门,支援南门。”

“什么?”寻云息不解,他觉得自己一定是听错了。

“帝子有令,支援南门!”骑兵重复一句。

“是,遵命!”寻云息觉得这个命令令人费解,但他不会违命。

寻云息率领士兵,放弃西城门,赶往南门。他前去时,正好看见南门被攻破,任方大军像洪水般涌入。寻云息不知道的是,此时夷城三门都被攻陷,唯独留了西门,姒昊特意留了西面让穹人逃走。

后来,寻云息询问姒昊为什么要这样做,被告知如果不放条生路给穹人逃跑,他们会殊死战斗。困兽必要伤人,那时要占下夷城可就没这么轻松了。在必死和逃命中做选择,是个人都会选逃命,哪还顾得上抵抗。

穹人弃城奔逃,往西而去。在黎明之际,他们也许曾回望住了十数载的夷城,抹泪心伤,并且有劫后余生的欣喜之情。

对穹人而言,帝子什么的,实在太可怕了,难怪传说他能御龙。

他们输得懵,输得心惊胆战,他们再也不想回到夷城了。

再见晋原,他们将回去在北地的老家,好好舔舐伤口。

作者有话要说:导演:昊总,你为什么对别人逃命的心理如此清楚?果然经验丰富。

昊总(深沉,烟):我只是懂人性。

——————

穹人(抹泪):麻麻呀,太可怕了,我们再也不想打仗了。

任嘉(扛着刀):有胆别跑,再来战个痛啊。

第101章 遗孤

这场黎明前的胜利, 使得夷城的奴隶们高声欢呼, 很快, 金灿灿的太阳从东面的土阙上升起,洒在他们身上。他们衣衫褴褛,蓬头垢面, 有的手腕,脚腕上还套着锯断、劈断的木枷。受制的肢体,在和木枷不断的摩擦下, 糜烂流脓。

姒昊骑白马, 率队伍步入城东。他的出现,让奴隶们全都停下手中的动作, 齐刷刷地看向他。他们低声交谈,他们的神情带着疑惑, 他们在想他就是帝子吗?

子山晋在这群奴隶正中,为他们拥簇。他坐在土阶上, 身旁横卧一把残矛,他身上染血,破烂的衣服几乎遮蔽不住身体。他脚腕的枷非木质, 而是青铜, 长年累月的配戴下,使得铜枷四周的皮肉糜烂,流脓血。姒昊的到来,让子山晋抬起头,他挣扎着想站起, 立即有两位奴隶将他搀扶。

姒昊下马,子山晋站起身来,两人四目相视。他们以往不曾逢面,只是一眼就已猜测到对方的身份。姒昊走到奴隶之中,他向子山晋点了下头,他用洪亮的声音说:“我是帝向之子,我来践行我的承诺,从今日起,你们恢复自由,再不是任何人的奴隶!”

奴隶们爆出一阵陈欢呼声,喊着:“是帝子!帝子来解救我们了!”常年残酷的奴役,使得这些奴隶都快忘记自由身的生活,他们在欢呼过后,是痛哭涕流。

一位年长的男子接近姒昊,他几乎是用爬地来到姒昊跟前,他一条腿被砍伤,血和沙糊在他伤腿上。他抱住姒昊的脚,他身上散发着恶臭,他用虚弱的声音说:“帝子把穹人都赶跑了,我们寻人世世代代感激你。可是我们能到哪去呢?寻人早没了家。”

姒昊低下身,他眼神深沉,他沉重地点了点头。他抬头看向这群饱受苦难的人,他说:“青壮者,我会发放你们武器,让你们得以自保;伤弱者,我会帮你们安置,让你们有住的地方,有吃的食物。”

奴隶们相互扶持,全都站起身来,他们默默地向姒昊叩拜,他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此时,他们心中有一份欣慰,寻人曾效忠于帝向,他们是帝向的子民,他们也是帝子的子民,他会给予他们庇护。

伤腿男子放开姒昊的脚,他跪地向姒昊行拜礼,他心里相当感激。他已年老,能活的时日恐怕不多,可他有个孙子,孙子日后不必再过艰苦的生活。姒昊将伤腿男子搀起,这时伤腿男子的孙儿过来,把他扶走。

“阿昊,他们身上的伤都很严重。”虞苏来到姒昊身旁,跟他低语。姒昊颔首,这些人不只有伤,还饥寒交迫,他说:“让他们就地养伤,苏,你分放他们食物和衣物。”

“我已经派人将营地的物资运进城来,城中也有不少食物,穹人走得匆忙,没带上。”虞苏说到食物,自然而然露出微笑,在此时看来,这是最好的“药物”了。

有虞苏在,他会将这些原穹人的奴隶安置好,姒昊安心。就是他亲力亲为,也未必能做得比虞苏更好。

姒昊带兵离开城东,前往城中穹首的大屋,友军的将领们,早已聚集在那里。

夷城为穹首驻扎十多年的大城,这十数年间,穹人在晋原贪婪而跋扈,经由掠夺,积累无数的财物。姒昊到来时,将领们都在屋子里,无数箱的财宝被士兵搬出来,倾倒在大厅地上。它们堆积如山,它们金光闪闪,它们每一件的身后,都沾染上他人的血泪。

“穹人有随身携带财物的习惯,逃命也不会忘记带,这些是真带不走才留下来。”任嘉啧啧两声,他从地上拾起一件大玉璜。这东西看着像似南蛮之物,约莫是从商队身上洗劫的吧。

“难怪穹人甘愿当晋朋的看门犬,以前怎么赶都不肯走。”翟夷首领蹲在宝山前,早看得眼花缭乱。

“令人震惊,这小小的穹首,如此富有,堪比河洛大国的君主。”虞兵将领依齐辰摇了摇头,他抱胸站在一旁。

虞君当年曾和姒昊歃血为盟,结为同盟。当任军和姒昊约定好出兵的日期,虞君也获得消息,他派出一支军队前来支援。虞君这只老鳖认为重在参与,他确实没有违背盟约,但他派出的人数很少,也就三百兵,两辆战车。

依齐辰是个很有才能的将领,这么少的兵在别人手里,经过激烈的攻城战斗早打残了,他的士兵却还成列整齐。

最后一箱财宝被士兵倾倒在地,姒昊在宝山上看见一件玉佩,他将它拾起。他很熟悉它,他脖子上也挂着一件,这是他们帝族的玉佩,一人只有一件,是身份象征,终身佩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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