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了之后,耳朵貌似灵敏许多,南风能听到元安宁脱下衣服时尽量避免发出声响,亦能听出她在水中清洗努力避免发出撩水声音。
听到撩水声,便想起诸葛婵娟,诸葛婵娟曾经假借洗澡,撩水诱他,若不是胖子回来的不是时候,那晚就与诸葛婵娟成就好事了。
诸葛婵娟和元安宁都倾心于他,要说不高兴,那是撒谎,有女人喜欢自己,哪个男人会不高兴,不止是高兴,甚至还有些许得意。
不过更多的还是发愁,都说最难消受美人恩,这话不假,二人对他都很好,至于灌辣椒水,那不算数,若是他能做得了主,也不介意一起娶了,但问题的关键是他倒是乐意,但诸葛婵娟和元安宁不愿意,二人心气儿都高,不可能联手合伙,本来希望就不大,二人之间还有着很深的积怨,简直是势同水火,见面不动手已经是彼此压制的结果了,想化干戈为玉帛这辈子也不用惦记了。
“唉。”想到愁恼处,南风喘了口粗气,二人都对他有意,选哪个都会伤到另外一个,而他哪个也不想伤害。
元安宁不知道他在想这些,只当他在为不得视物愁苦,“莫要伤怀,你有天书在手,重见光明是早晚的事情。”
南风闻声歪头,他从不怀疑元安宁倾心于他是有所图求,一个人若是真有图求,是不会显露图求意图的,言语更不会涉及谋求之物。
南风歪头过后,水潭传来了较为明显的水声,不消问,这是元安宁下意识的护住了某些要紧部位。
想及此处,便生出了戏弄坏心,只是不曾立刻显露实施,而是先行铺垫,说些别的事情,“你去玉璧寻到故人了吗?”
“嗯。”元安宁应该是在点头。
“故人是谁呀?”南风又问。
元安宁没有立刻答话。
“老相好?”南风笑问,他自然知道元安宁此前没有意中人。
“胡说,我曾经与你说过了,是效忠先父的一些旧部。”元安宁说道。
“你找他们干嘛,想造反?”南风又问。
元安宁又没有立刻接话。
“你不会真想复国吧,你一个女的,便是复国也做不得皇帝呀。”南风说道,早些时候他曾经与元安宁有过一次长谈,当时元安宁说的是想报仇复国。
元安宁还是没有接话,当是在考虑什么事情。
南风也没有催促,等了片刻,元安宁说道,“我还有个胞弟。”
南风有些意外,却也不是非常意外,“出事的时候你才六七岁,你弟弟岂不是更小?”
“他是先父的遗腹子。”元安宁说道。
“遗腹子?你验过了吗,可别让你爹背了黑锅。”南风笑道。
南风说的粗鄙,元安宁就没有接话,只是点了点头。
南风看不到元安宁点头,只当她没有接话,元安宁有个胞弟一事应该没几个人知道,所以元安宁才会如此谨慎。
“诶,商量个事儿呗。”南风说道。
“甚么?”元安宁问道。
“我要是帮你们复了国,你能不能别跟诸葛婵娟一般见识?”南风小心试探,诸葛婵娟和元安宁势同水火,若想化解矛盾,必须有一方让步才行。
元安宁听出了南风的话外之音,苦笑摇头,“她本就认为我与你亲近是别有用心,你若真的帮助我们,她会更加看我不起。”
听元安宁这般说,南风方才想起还有这茬儿,诸葛婵娟之所以这么讨厌元安宁,除了脾气不对路,主要原因是认为元安宁别有用心,想利用他,若是他真的帮了元安宁,诸葛婵娟会更加认为自己先前的判断是正确的,届时积怨就会更深。
“你不要主动插手,”元安宁幽幽说道,“若是确有必要,我自会厚颜求助。”
“成啊,不过我现在这个德行,也插不上手,”南风笑道,“咱们被困在这里,也不知道……”说到此处,忽然想起一事,“对了,你弟弟在玉璧城?”
“嗯。”元安宁点了点头。
“那是是非之地呀,东魏大军正在逼近玉璧,大战在即,他们能护卫你弟弟周全?”南风急切发问,此前他混在东魏军中,知道双方兵力情况,东魏明显强于西魏,不久之前他还将龙云子给拿了,现在龙云子已经跑回玉清宗猫着去了,没了龙云子的干预,西魏肯定打不过东魏。
“我临走之前已经将公输要术留给了胞弟,他们此时应该正在打造守城的各种器械。”元安宁说道。
南风点了点头,人与人相处,最重要的就是能够明辨是非,除了区分善意和恶意,还需要对善意和恶意的程度进行准确估量,表面上看元安宁只是应胖子邀请去长安救他,实则元安宁在答应胖子邀请时已经做好了回不去的准备,不然的话她不会将公输要术留给自己的弟弟。
元安宁是西魏人,自然知道李朝宗的厉害,明知山有虎,还向虎山行,真诚如斯,勇气可嘉。
做人,心里的那杆秤得准,人家给予了十两银子的帮助,不能只领一两银子的情。
至此,气氛比较沉重了,但南风并没有放弃戏弄元安宁的打算,皱眉静坐片刻之后,猛然站起,手指南方,“不好,那条水虺回来了。”
元安宁闻声,急忙自爬出水潭,穿戴衣物。
“哈哈哈哈哈。”南风得意大笑,可惜看不到,不然一定很有趣。
“笑甚么,快走。”元安宁简单穿戴,拉着南风向东走避。
见她这般,南风方才明白水虺真的回来了,“它距我们还有多远?”
“已经上岛。”元安宁说道,言罢,“它身上有鲜血残留,想必有伤在身,定会往水潭疗伤。”
“这家伙到底去哪儿了?”南风好生疑惑。
元安宁自然不能回答他的这个问题,拉着他,自东面下山,回归窝棚。
那条水虺自行回返,往水潭疗伤,此番伤在头颈部位,元安宁看的真切,当是锐器割伤。
浸泡了一两个时辰,水虺离开水潭,回到洞穴蛰伏了下来。
二人自岛上也不守吃饭的时辰,只要不饿,便不烹煮,除了山上的兔子,海边还有一些海蚌和一些不知名的海鱼,植物亦有,要区分野菜和野草也简单,野菜的叶子通常较宽,元安宁自然不知道这些,但南风知道。
那水虺也不是每天都会离开岛屿,有时一连几天都会去,有时接连几天都在洞里猫着,也没有什么规律,不过只要它离开岛屿,都会带伤回来,有时是刺伤,有时是钝器砸伤,最多的还是锐器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