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老爷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刘氏道:“我大概知道他们是为了什么来,犍尾堰决堤了,可犍尾堰年年都要维修一次,更别说大贞元年,朝廷要大修犍尾堰,光这项拨款就高达八十万两,怎么会今年就决堤,且还来得这么凶,这么猛。”
白老爷手脚发冷,张了张嘴,想说起那持续了半个多月的暴雨。
刘氏却道:“就算是暴雨,就算真发洪水,也不该如此严重,你不知道,犍尾堰下的人,十不存一。”
白老爷喉咙干涩,问道:“婶娘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怎么知道?
当然是一直派人去看,去听了!
对于有钱有人的刘氏来说,这一点并不难。
白老爷自己也想到了这一点,换了一个问题,“子启是为了犍尾堰?”
“对,他曾经在家书上写过,说犍尾堰的修补很不顺利。”更多的细节刘氏没说,但这对白老爷来说也足够了。
也就是说白启死于谋杀,且还和犍尾堰有关。
和一项大型的水利工程有关,还能有什么关系?
无非就是贪污受贿,以次充好这样的事。
白老爷沉默了许久问,“那这和周银有什么关系?”
刘氏目光幽深,“启儿逃命时曾遇一对夫妻相助,我一直在找,虽然启儿最后也没能活下来,但总要感激一下对方,却没想到他们也死了。”
七里村的人为了瞒住官差,自然是谁问都咬紧了牙关,周银就是卖身为奴了,一直没回来。
这种穷乡僻野,当年除了七里村的村民,也就钱氏的娘家兄弟知道这事,连周银的舅舅家都不知道。
也幸亏当时他才回来两天,而且想着以后要回乡长住,当时全部精力都用在了家里和村子里,还没来得及通知外村的亲朋,所以这事才能瞒下。
今天要不是问话的是刘氏,白老爷也不可能说。
因为这事,就是一直住在这里的白老太太和白太太都不知道。
刘氏想叫人来打探,自然什么都探不到。
白老爷知道,刘氏一定有很多事没告诉他,但这事太大,他自己都不确定自己是否想知道。
因为知道得太多,显然也是一种危险。
刘氏道:“这件事你别说出去,我们自己知道就好。”
“是,母亲那里我也不会说的。”白老爷问,“那些人婶娘想怎么处理?”
刘氏沉默。
白老爷有些不好的预感,连忙道:“婶娘,这样的人留着就是祸害,您可不能想着留下来做证据啊。”
“那就把人杀了?”
白老爷脸色发白。
刘氏的脸色也很不好看。
他们都没杀过人,也没见过杀人。
哪怕刘氏见过不少阴私,但也从不涉及人命,那可是三条活生生的命,哪怕知道他们是为他们而来,真要把人咔嚓一下砍了,刘氏也做不到。
白老爷沉默半天后道:“不然打断手脚,把人毒哑后找一个小庄子放着?”
刘氏:……
这主意实在好不到哪儿去。
她垂下眼眸,半响才道:“你说,我们把人交给魏大人如何?”
白老爷一愣。
刘氏看着手中的茶杯,无意识的动了动茶盏,轻声道:“犍尾堰决堤这么大的事,魏大人不会只是来赈灾的吧?”
白老爷问,“婶娘手里还有其他证据吗?”
刘氏摇头,“没有了。当年跟着启儿的人一个都不在了,当初周银被抬回来的时候你应该见过,你不是说他们身上什么都没有吗?”
“是,没有。”
刘氏若有所思的点头。
可是把人交给魏知……
白老爷咬了咬牙,轻声道:“婶娘,这件事我得考虑考虑。”
“是得考虑考虑,我也得考虑一下。”
“祖母,祖母——”
白善宝的声音由远及近,刘氏看向门口,但显然人被拦住了,门外传来嬷嬷的声音,“小少爷,老夫人在和堂老爷说话呢。”
“让他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