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宝道:“就好比去年,你想过今年自己会做珍珠的生意吗?所以你今日也想不到将来你会做什么生意。”
周四郎就忍不住嘀咕道:“自然是什么生意赚钱就做什么生意了。”
见满宝瞪眼,怕她又提起什么金铜和盐铁,他连忙道:“自然是做我能碰到的生意了。将来我要是有能耐做盐铁生意了,你说我会把这赚钱的生意往外推吗?”
白善就皱了皱眉,他们前不久才讨论过经商之事,他看了眼被噎住的周满,便放下手中的书,从石凳上起身走过来,“四哥,我认为这世上的人分为四种,一种是只看得到方寸之间,眼前只有自己的脚,过一日是一日,有着最朴实的愿望。”
“这第二种是能看到一屋之内,会思会想,会为自己和家人考量将来,只是他们所知不多,因此那考量也不深。”
“这第三种嘛,就是能看到一县一府之间,会思考国家与百姓生计的。”
“而第四种就是古往今来的圣人了,所思所想便是整个天下,今日一句话,说不定能福及千年之后的人。”
周四郎想了想,竟然觉得他说的挺对,于是兴致勃勃的问,“那你觉得我是哪一种?”
“周四哥是第一种。”
周四郎:……
第1863章 卡钱
周四郎的目光滑过满宝,竟然看见她还点了点头。
周四郎立即不服气了,道:“满宝咱就不说了,家里人跟她都比不上,但我们兄弟几个里,我算是第一聪明的吧?”
谁知道白善直接摇头,含笑道:“周四哥,几位哥哥里没有谁是笨的,只是大家各有所长罢了。要我说,你家里除了满宝外,就只有伯母最为睿智,不仅能看到一屋之中,还能看到外面去。”
满宝狠狠的点头,连连赞同。
白善见周四郎不服气,他便道:“周四哥,自从出了我们村以后,你是被你自己的欲望和身边的人推着走的,你时运好时便能一帆风顺,时运不好了,便会倾覆。这就是因为你只看得到方寸之间,看不到方寸之外的危险,也看不到机遇。”
“我就问你四句话,将来你这一支要单分出去做商户吗?”
从没想过分家的周四郎瞪大了眼睛。
周四郎继续第二问,“若有朝一日有人出金万两,让你运输盐铁出关,你运还是不运?”
周四郎想要直接说不运,他是那种为财卖国的人吗?
满宝就在袖子里摸了摸,摸出一锭金灿灿的金子来放在周四郎的手心,道:“大约两千锭这样的金子。”
周四郎抱着金子咽口水,说不出话来了。
白善笑了笑,看了满宝一眼后继续第三问,“若有朝一日朝廷要强制征收你的产业,将你迁徙到另一处,你从还是不从?”
周四郎直接问,“朝廷为什么要迁徙我?”
“为了你的钱财和权势。”白善道:“连世家都能被迁徙,何况你一庶族?”
周四郎皱眉,第一次感觉到了不舒服。
白善问,“最后一问,将来你的子孙后代想要科举出仕,你该当何如?”
周四郎一下呆住了,他懂得的不多,白善说的什么强征他的产业,将他迁徙离开故乡的话他不解,但商户之子不能科举的事儿他还是知道的。
白善点了点他怀里的书道:“书上写的东西虽不可尽信,它却是先人和智者的思量,多少有可取之处,周四哥不妨读一读,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你可以试着往更远的地方看,知道了将来你想留下什么东西,才能确定好现在要走的路。”
满宝连连点头,见他还抱着她的金子不撒手,就用力的掏了出来,往袖子里一塞。
周四郎的目光忍不住随着金子看去,皱眉问道:“怎么能把金子揣袖子里呢?万一掉了怎么办?”
满宝笃信道:“不会掉的。”
“那也不能放在身上,万一被抢了怎么办?”周四郎道:“你又没有大的用处,平日出门带铜钱就够了。”
满宝敷衍的点头,“我知道,四哥,我什么时候掉过钱?我要是藏钱,有时候连我都能忘记藏哪儿了,别人休想找到。”
周四郎:……
她目光落在了他怀中的书上,道:“你还是别转开话题了,回去看书吧,不认识的字就问立重他们,家里人多,立学和立固每天上下学都在家,你问他们也行。”
这是百科馆里的一本话本,写的是一个叫大明的国家中的一人如何从无到有,再到一国首富的传奇故事。
他这一生做的事儿可多了,好事有,坏事也不少,最后却不是死于他做的那些坏事,而是死于帝王的猜忌之心和官员的忌惮。
满宝意味深长的对周四郎道:“好好看,体会体会他最后的心理。”
周四郎一脸莫名的看着他们转身走了,他还听到立君问,“小姑,你这是要让四叔把自己比作沈万三?”
满宝摇头,“四哥怎么比得上他?所以他要是不懂道理,他会比沈万三还惨的,然后像我是他的妹子,你是她的侄女之类的都要受到牵累,一个也别想好。”
周立君:“……小姑,你竟吓唬我,我虽然读书少,但也知道罪不及出嫁女,我们都嫁出去了,跟我们还有什么关系?”
“拉倒吧,这些说法都是骗你们的,皇帝一怒,直接株连三族,你看我们在不在其中。”
周立君:……真吓人!
白善笑道:“别吓唬人,除了叛国和谋反,其他罪刑都不会株连三族的。”
周立君就悄悄松了一口气。
满宝就幽幽地问道:“那你爹娘,你弟弟们被牵连了,你心疼不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