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先生闻言一愣,笑道:“白善是中书舍人自然是要跟着的,你们太医院定了你随驾?”
满宝点头:“就我和郑太医,萧院正和刘太医他们要做太医署的事,忙得很,根本去不了。”
庄先生笑着颔首,想起了什么,问道:“太子呢?”
“太子留守京城,”白善笑道:“虽然雍州距离京城不远,但圣驾离京,这里势必要留人监国,太子是最合适的。”
白善顿了顿,想起庄先生现在还是太子的侍讲,每旬他都还要给太子上一节课,于是左右看了看后压低声音道:“先生,陛下此举也是为了锻炼太子,让太子监国,以后大部分折子都要交由太子来批阅。”
庄先生微讶,“殿下正当盛年,怎么会想起让太子监国?”
白善也觉得奇怪呢,摇头表示不知道。
师徒两个看向满宝。
满宝迷茫的对上他们的目光,反应过来他们在想什么,连忙道:“陛下身体好着呢,虽然身上有些毛病,但这个年纪的人谁身体没个毛病?同龄之中算不错的了。”
师徒两个一听就收回了目光,那就不是身体的原因了。
想不明白三人就不再想,在书房里坐下,“先生,您今儿没进宫啊。”
满宝看着桌子上的果盘和茶点,羡慕得不行,还是先生过得好呀,差事又少又轻松,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能有这待遇。
庄先生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伸手拍了她脑袋一下,没好气的道:“你和我这个年纪的人比?”
正说笑着,有下人进来禀报,“先生,小的查到了您要盯着的人的落脚处。”
白善和满宝一听惊讶的看向庄先生。
庄先生也不隐瞒他们,将人叫进来问道:“他们住在何处?”
“住在一个客栈中,正打听京城的房子要租呢。”
庄先生问:“他们来京城是为了什么?”
“说是为了今年秋后的进士考。”
庄先生一听,有些怔然,“也是,不论是儿子还是孙子,都可以考试了。”
满宝很好奇,“先生,是谁呀?”
“一位故旧,叫做姚戈。”
白善蹙眉,“便是当年偷了先生诗文的人?”
第2618章 相见
庄先生诧异,没想到白善竟记得,他记得他也就提过一次。
白善抿嘴,问道:“先生是在哪里见到他们的?”
庄先生笑道:“一间茶楼里,他并没有找上门来,或许都不知道我在京城,只是到底涉及旧事,我心中难安,这才让人去看一看。”
满宝:“先生为何不安?应该不安的不是他们吗?”
庄先生笑道:“心有所牵,有了顾虑挂念,自然也就不安了。”
不仅满宝,连白善都不解,“先生,理在我们这一处,怕什么?”
庄先生道:“不是忧心这一点儿。”
他叹息道:“我这心中复杂得很,既忧又虑,因忧虑而生不安……”
白善和满宝很不解。
庄先生道:“我这一生朋友不多,姚戈算是其中一个。”
庄先生是游学时认识的姚戈,后来进京赶考时又撞在了一起,俩人都带了家小,也都相处融洽,立时就凑在了一起,一起租了一个院子住下,一家一半,那段时间好不快活。
庄先生看着两个弟子道:“这就和你们三人在一处读书时一样,同进同出,同进可论书,同出可交友。那时候我们二人都是奔着国子监考试来的。”
“后来我在京城碰见了陈福林,自知考国子监无望,便转而想等到秋后进士考,试着考一下进士,若是不中,第二年也能考明经。”他叹息道:“那时候,我并不是全然有信心的,是他一直在鼓励我,我们两家都不是很富裕,但他那时候会把自己借到的书先给我看,然后自己才看。”
满宝和白善惊讶。
他们只知道姚戈当年偷了先生的诗给陈福林,却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会这么好,所以先生一定更伤心吧?
满宝抿嘴问:“一直未问先生,他为何要那么做?”
庄先生目光幽远,轻声道:“无非是钱财二字,当时他家孩子生了重病……”
庄先生叹息一声,倒也不隐瞒两个弟子,“所以我既怨恨他,却又不是那么怨恨他。”
说白了,庄先生对这位曾经的朋友还有感情,因此忧虑后有些不安。
白善和满宝对视一眼,目前来说,他们的朋友是朋友,仇人是仇人,还没有出现仇人是朋友的情况,因此不太能理解庄先生的心理。
不懂就要问,满宝就问道:“先生想怎么做呢?”
庄先生道:“没打算怎么做,知道他们来京城的目的便罢了,一切顺其自然吧。”
庄先生想,京城这么大,他们可能不会再碰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