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敦的初春依旧阴冷,刚下过一场雨,空气里有股潮湿的泥土味。
乘客在空乘和特警的指导下逐一跳下紧急滑梯,虽然后续还需要经历漫长的调查讯问才能与家人团聚,但此刻双脚站在地面上的感觉,足以让他们满怀感激地面对后续的麻烦。
跟死去的人相比,活着已经是天赐的幸运了。
尸体被逐一运下飞机。一身黑西装的女人在几个特种兵的拱卫下径直走向最后一个担架。
与前面几个人不同,赫里的尸体上并没有覆盖白布,前额偏上的位置有一个明显的扩裂型弹孔,伤口处有烟垢和灼伤痕迹,可以判断应该是极近距离内从上往下射击形成的。
“H女士,请让人来接收一下‘杀人蜂’的‘礼物’。”
女人一挥手,两队穿着同款西装的人冲上飞机,不一会就押出几个性别不一,年龄各异的中东人。
用一发子弹钓出潜伏在飞机上伺机动手所有的I国间谍,恐怕只有万沁能这么“送礼物”了。
这趟充满意外的航程总算有惊无险地结束了。
待命的救援车辆纷纷撤离,只留下两辆特种突击车和一辆明显经过改装的军用路虎。机舱已完全清空并打扫干净,各个舱门都有特种兵把守。
现在。整架飞机上只剩四个气质各不相同的女人。
备餐区的门虚掩着,张敛晴和贝雷帽女人一左一右倚着门框闲聊。
女人姓郑,是在英国土生土长的华裔,小时候也饱受歧视,后来成了SAS的为数不多的女兵之一,反倒成了许多当地女性崇拜的榜样。
两个都是外向的人,都爱玩好赌,算得上臭气相投,几句话下来已经熟络得像久别重逢的老友,估计给她们瓶酒,就能插香拜把子了。
真正久别重逢的,却在门里相对无言。
万沁背靠储物柜,大口扒拉着那碗几乎冷透的泡面。面泡烂了,不过味道还不错。
边上伸过来只小酒壶:“来一口?”
气氛再尴尬,也总得有人破冰。
高度伏特加。如果几位佣兵老爷在这,估计已经开始狂欢了,没有男人能拒绝伏特加,可惜万沁无福消受。
“出来这么久还滴酒不沾?不要对自己这么严苛,适当放松一下嘛,老战友。”
话虽这么说着,女人自己也没有喝酒,而是遗憾地叹了口气,把酒壶揣回口袋里。这可是从俄国内务部坑来的的特供伏特加,全世界也未见得有几瓶,绝对有市无价,最适合用来招待朋友。
女人身上没有佩戴任何饰品,唯一能够彰显身份的,就是那枚浮雕皇冠、雄狮和骏马的金色领花。
门吱呀一声开了条几厘米的缝,缝隙间探出半个脑袋,大眼睛里闪烁着好奇的光芒:“咋,你俩认识啊?”
张敛晴刚问一句就让外面的人拽走了。是真有虎得不要命的,谁说话都敢搭茬。
门重新掩上,依旧没有落锁。
万沁闷头喝掉最后一口汤,接过女人递过来的手帕擦了擦嘴。
“言重了,我们只是一起执行过任务,算不上战友。”
谁敢跟特务头子攀交情?
白金汉宫的新宠,军情六处的新任掌门人,代号“H”,也是蜂刺这次任务的真正雇主。
“好吧,那就说正事。”特务头子不以为意,毕竟她也不是来叙旧的:“你是不是该退我钱?”
对方的语气介于认真和调侃之间,显然对万沁的表现并不满意。
“不退。”
万沁从柜子里翻出一副棋,在台子上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