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琰不明白前因后果,猛地转头看向余刃,一把扯住他的衣裳。
“你故意的是不是?你故意瞒着她不想我们兄妹相认是不是!”
以余刃的身份地位, 想查出他的名字以及宁家上下祖孙三代都有些什么人简直太容易了。
何况同在官场之上,即便不查,余刃也知道他的姓名和生辰,就像他知道他叫余刃,今年二十五岁一样。
在他看来除非是余刃刻意隐瞒,否则宁玥绝不可能这么久不来与他相认。
愣在一边的宁玥见状赶忙冲了过来,将他和余刃分开。
“跟余大哥无关,是我自己不记事了。五岁之前的所有事, 我全都不记得了……”
宁琰一怔, 不可置信,随之心口一阵抽痛。
他这才想起宁玥五岁就没了娘,是被余刃他们捡回去的。
五岁, 五岁……
他的妹妹五岁就没了人照顾,自己一个人流落在外,被一群男人捡了回去。
“玥儿……”
宁琰泪流满面,上前一步似乎是想抓她的手臂,宁玥下意识的往后躲了躲,余刃同时上前一步,将她护在身后。
“宁大人,这里不太方便,有什么话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说吧。”
事关宁玥的过去,又是她的私事,让那么多围观的人听着并不合适。
宁琰这才回神,赶忙点了点头,擦干眼角的泪。
“坐下说,坐下说,我们坐下说。”
外面下着雨,这时候去别处也不方便,余刃让人直接去问了这铺子的掌柜,能不能在内院腾一间屋子给他们用一用,顺便上上些茶水和点心,相应的他们也会付些银子。
虽然铺子里现在几乎已经站满了,但每家铺子的后面肯定都有自己用来休息或是存放货物的屋子,只是轻易不让外人进去,若是能暂时借他们一下自然最好。
掌柜听说来的是昭国公,哪敢不应,立刻让人将最宽敞的一间屋子收拾了出来,备好茶水点心方才退下。
宁琰坐在椅子上,看着坐在对面的余刃和宁玥,心中又是一阵钝痛。
他的妹妹本应和他坐在一起,此刻却坐在余刃的身边,对他这个大哥反倒陌生而提防,似乎在怀疑他是否说谎,是否在骗她。
几人都坐定之后,余刃让人关上房门,同时另派了人在门口守着,这才对宁琰说道:“宁大人还曾有个妹妹?怎么以前从未听说。”
不是他小人之心,实在是认识宁琰这么多年,从未听说过他有个妹妹,更没听过他在找什么妹妹,不然他早就想到玥儿的事情,让人去打听了。
宁琰的视线一直在宁玥身上,闻言开口回答,但目光仍旧看着宁玥,未曾改变。
“早年间我曾四处打听过,甚至倾尽所有给出高额的赏金,只求能打听到妹妹的下落,但此举非但未能找回妹妹,还让越来越多的人上门冒充。”
“他们知道我妹妹额头上有颗朱砂痣,就想尽办法弄出和真的朱砂痣十分相似的印记来,试图鱼目混珠。”
“但我从一开始就留了一手,没告诉他们妹妹的左手手臂上还有两颗小黑痣。”
“这两颗黑痣并不显眼,一般人根本不会注意,也不会刻意去弄出这样的痕迹。”
“但我知道,既有朱砂痣,又有小黑痣的人,一定是我妹妹!”
宁玥低头掀起衣袖,看了眼自己的手臂,左手手腕靠上的位置,确实有两颗痣,相距约一指的距离,将手臂竖起来看的话几乎排在一条线上。
每个人身上都有痣,除了朱砂痣和一些特别显眼的以外,其它那些甚至连自己都不会注意。
最起码这么多年,宁玥从未注意过自己这两颗痣,因为它们太小了,颜色也不深,她对它们仅存的印象也只是有这么两颗痣而已,从没想过会有什么特殊的含义,或者把他们当做什么特殊的记号。
宁琰见她真的毫无印象,对她解释道:“你很小的时候,曾经贪玩儿拿父亲的画笔在自己手臂上画了个大老虎,眼睛就是用这两颗痣代替的,我当时还笑你说哪有眼睛这么小的老虎,亲手给你添了两笔。”
“这件事我一直记得,所以也记得这两颗痣。这世上不可能那么巧,有人既有朱砂痣,又有这样两颗位置和你一模一样的痣。”
“那些人不知内情,带来的没有一个符合你的条件,我便知道那些都不是你。”
“可仅仅是高额的赏金就已经有人趋之若鹜来冒充你,这些年我在仕途上顺风顺水,想要冒充你的人只会更多,甚至可能会有人遇到你这样额头真的有朱砂痣的女孩儿,为了领赏就把你掳过来。”
“当初你离开宁家时是和母亲一起走的,我也以为你这些年一直跟母亲在一起,我让人打听你们的下落只是想问问母亲,能不能让你回到宁家,留在我身边,由我来照顾你,并不想强硬的将你和母亲分开。”
“若是因为我反而让你们母女遭遇了什么不测,我万死难辞其咎,所以后来就渐渐把这件事压了下去,只在私下里偷偷打听,明面上没再提起过,没想到……”
“等等等等,”宁玥皱着眉头抬手打断,“我怎么没太听明白?”
“我母亲……不就是你母亲吗?为什么你只是想接回我?而不是把我们母女一起接回去?”
“还有,我们母女为什么会一起离开宁家?”
听宁琰这语气,可不像是出去玩儿走失了或者被人掳劫了之类的啊。
宁琰张了张嘴,看了看一旁的余刃,似乎有什么话不想让他知道。
但现在不解释清楚宁玥是肯定不会跟他走的,只好说道:“我们兄妹乃是同父异母,你娘是父亲的继室,也就是我的继母。”
“我六岁的时候生母去世,八岁时父亲娶了你母亲,一年后便有了你。”
“但是在你四岁,也就是我十三岁那年,父亲染上一场时疫去世了。”
“那个时候我在外求学,听到消息赶回凤阳,只来得及看一眼棺椁中父亲的尸体,他便匆匆下葬了。”
“再后来……为了不耽误学业,也为了能支应起门庭,我守孝三个月后便又回到书院继续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