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钰虽不知事件全貌,但以他所见所闻所历,只能推出这么一个让人高兴不起来的结论。
“有神仙想害我和姐姐?”白流双愿意相信这个刚刚救了自己的臭神仙,于是搜肠刮肚,终于寻出一个疑凶,“绮碧上仙?”
南钰摇头。
白流双皱眉:“不是她?”
南钰再次摇头:“不知是不是。”
白流双郁闷至极:“这也不知道那也不确定,这神仙让你当的……”
南钰:“但有一个人,可能知道。”
围听的三伙伴瞬间打起精神,和白流双异口同声:“谁?”
叹口气,南钰抬头望天:“师父,躲够了就出来吧,你要真想藏,刚才就不应该出手杀佞方——”
☆、第47章 第 47 章
对于南钰这位师父, 四人都是只闻其名, 未见其人。怎么也没料到, 择日不如撞日,竟就这样毫无预警地相见了。
未见时,南钰将这位夸得天上有地上无。作为师父,乃世间最高大伟岸;作为上仙, 乃九天最博学广闻。
如今见了……呃, 生而为凡人,的确限制了他们的想象力。
发如乱草,脸如沟壑,胡眉纠缠,难觅双眼,破铜烂铁环绕, 线头补丁傍身,别人乘清风而来,他携尘土而至,当真非一般俗仙。
“不必拘礼。”来者一扬手, 又是一袭灰。
四人相顾无言。
他们压根也没准备施礼好吗!
南钰绝望扶额:“师父,难得下凡, 您就不能收拾一下门面吗?”
郑驳老没好气地给徒弟脑袋一下:“我是能收拾,这丫头能等吗, 但凡为师晚下来一点, 她就给佞方填肚子了。”
“师父, 你怎么知道这里遇险了?”其实南钰有一肚子问题, 比如“为何出手”,“是不是知道了什么”,“这云雾仙桥是谁做的”等等,但又怕这其中有些事情不便说,不好讲,便挑了个相对比较稳妥的。
郑驳老看看自家徒弟,又看看另外四张年轻脸庞——冯不羁在他看来亦可勉强归为少年人,示意去景亭里再说。
五人随郑驳老进入亭子,后者施法,亭子四周霎时竖起金色光墙,墙壁最终在亭子正上方封顶,将景亭与外面、甚至与九天仙界都彻底隔绝。
南钰知道,师父是怕隔墙有耳。
这也意味着接下来师父要讲的事情,非同小可。
“我这蠢徒弟第一次说起你们时,我便占过一卦,”无视南钰抗议的哀怨眼神,郑驳老看向谭云山,“他应该已经说过了,你,注定要成仙的。”
随心所欲、不修边幅的只是外貌,说到正事,这位庚辰上仙的眼睛里就有了非凡的气度。
谭云山肃然起敬,收敛随性,正色答道:“是的。”
郑驳老点点头,继续道:“其实这世上没有什么注定的事,尤其成仙,再大的仙缘,也未必就能修成正果。所以你的卦象越笃定,内里便越蹊跷。”
“有人希望我成仙,甚至提前为我铺好了路。”谭云山心中已有判断。如果说先前只是隐约的直觉和猜测,那经过刚刚的“仙志阁一游”后,再无动摇。
郑驳老微微挑眉,有点意外,又不算太意外:“你比我这蠢徒弟聪明多了。”
谭云山摇头笑笑:“吃过苦头的才会多思多想,他不是蠢,是有福气。”
南钰不知道他是真的夸自己还是仅仅客气客气,更闹不明白为何会从那云淡风轻的声音里品出……一丝苦涩?
白流双和冯不羁是彻头彻尾的局外人,没南钰那般思来想去,满心满眼只有等待揭秘的好奇。
既灵却懂。
她见过谭家的人情冷暖,她听得出谭云山是羡慕南钰的。
原来这人也不是真的不在乎,只是除了“想得开”,别无他法。
“你既如此通透,干脆猜一下背后之人是谁如何?”郑驳老道。
南钰惊讶:“师父你真的查出来了?!”
刚酝酿起来的郑重氛围被搅和得七零八落,郑驳老扯下肩膀的铁瓢就给了徒弟脑袋瓜一下,“当”一声,那叫个清脆。
南钰揉着脑袋闭嘴,不可谓不可怜。
谭云山忍俊不禁,淡淡的声音里还带着没来得及敛起的笑意:“珞宓?”
起初郑驳老还以为他在调侃自家徒弟,待听清那两个字,是真有点吃惊了,自下凡后第一次认真打量这个年轻人,啧啧赞叹:“你若上天,必成大器。”
谭云山道:“庚辰上仙抬举了。从踏上这尘水修仙路,那羽瑶上仙便前后两次下凡,第一次尚有缘由,第二次连个由头都不扯了,稍微想想,便知与我有关。”
郑驳老叹口气,讶异散去,重重的失落让他眼角眉梢都耷拉下来:“老夫这趟算是白来了,还当自己雪中送炭呢,现下看,怕是连个锦上添花都难喽。”
“上仙千万别这样讲,”谭云山知道对方在打趣,但对着这唯一能得到真相的机会,他不敢有半点怠慢,“猜到珞宓不难,但她为何要助我成仙?若无上仙指点,我就是想一辈子也想不明白。”
这话还是很顺心悦耳的,但郑驳老依然不愿意轻易开口,谁让这小子啥啥都想得到,让他好没成就感:“不用想一辈子,成仙之后自然就知道了嘛。”
“师父——”南钰先急了,他和这帮家伙把自己师父夸得一朵花似的,如今形象是已然幻灭了,要是连一丝上仙气度都浪没了,他这个做徒弟的以后甭想抬头!
“知道了知道了,”郑驳老白自家没出息的徒弟一眼。几个凡人,不,还混着一只妖,自家徒弟全当宝贝似的,也不知道是劫数还是孽缘。重新看向谭云山,他再不卖关子,“你前世是九天的一个散仙,居蓬莱,羽瑶宫也在蓬莱,你与珞宓算半个邻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