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它便如离弦的箭一般,极速向东而去!
既灵只觉得眼前有道光影一闪,待定睛看清是自己的净妖铃,那法器已飞出很远,且半点没停歇,大有誓要决一死战的架势!
东面正是谭云山指的妖气所在!
一瞬的错愕后,既灵立刻运轻功去追,一边追一边吟念净妖咒,不是要驱使它向前,而是要赶紧把它唤回来!
她从来没遇见过净妖铃主动攻击的情况,但这会儿根本无暇去想原因,在这突然而来的混沌之境,引起骚乱绝对是下下策!
剩下三人相视一眼,不明所以,但也知不对,纵身而起,一前一中一后跟上。
腾空的瞬间,谭云山大吃一惊,他看不见自己的脸,但回头看看白流双和冯不羁瞪大的眼睛、张大的嘴,也基本可以看到自己的表情了。
在这九天仙界的白泉之下,他竟然无师自通了“轻功”。姑且先这么叫吧,因为他也没习过武艺,不知道真正的轻功该是如何,他现在只觉得身体轻盈,且有着源源不断的“气”自体内溢出,这股“气”足以支撑着他踏云而行。
既灵终于赶在净妖铃变成大钟之前,将其追上。此刻它已是脸盆大小,被她一把搂入怀中,施净妖咒强行变回秀气的小铃铛。
既灵气喘吁吁落地,不敢大声呼气,只能一口口无声调息。手心里的铃铛仍不老实,她也不敢松劲,继续紧紧握着,一滴汗从她脸颊滑落,有些痒,被她用袖口擦掉。
谭云山、冯不羁、白流双赶到了。
“怎么回事?”冯不羁刚一落地,便迫不及待地问。
既灵摇头,压低声音:“不知道,我也是第一次遇……”后半截话,因为伙伴骤变的脸色,停住了。
三位伙伴的目光早已越过她,正骇然地盯着她身后。
背后瞬间一凉,既灵浑身绷紧,一点点回头……
就在她后方不远处,灰云正慢慢散开,依稀可见一巨兽趴在地上,睡得正酣。
头似狮,身似马,足似鸭蹼却有利爪,毛似兽类却藏龙鳞,高如楼宇,大如小山,若离得再近些,怕仰头都看不清全貌。
瀛天。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既灵第一次发现原来这句话带来的未必尽是喜悦——在九天仙界的白泉里,遇见了他们要找的第五只妖兽,这已经不是诡异了,是悚然,那种一步步都被人安排好了的,寒意。
难怪少昊说东海里没有。
当然没有,它藏在这里呢,趴得安稳,睡得无辜。
谭云山最先从震惊里回过神,比了个“嘘”的手势。
白流双显然已被冲击得控制不住了,立刻用力捂住嘴,把泄出来的惊讶声死死闷在掌心里。
冯不羁不语,忧心忡忡。
既灵定了定心,点头。
现在不是能不能捉到瀛天的问题,是他们能不能顺利逃出九天仙界的问题。妖兽不捉死不了,最多不成仙了,可一旦打起来,在这九天仙界里闹出大动静,怎么想都没有全身而退的可能——思凡桥和忘渊,区别只在于死得惨,还是死得很惨。
有了共识,四伙伴屏气凝息,一点点往回走。
人就是这么奇怪,明明来的时候用轻功,也没惊醒妖兽,可一旦有了“不能让它发现”的顾虑,便一点险也不敢冒了。
走出十几步,回头看,瀛天还是瀛天。
走出二十几步,回头看,视野中的瀛天终于显得小了些。
这诡异之境可恶就可恶在一马平川,且无任何草木建筑,一旦没了云雾遮挡,看哪儿都是豁然一片,根本没有“隐蔽处”这一说。
比如眼下。
他们已经走出很远了,还是一回头,就能看见那巨兽,土黄色的,像平地上忽然隆起的山包。
既灵绝望叹口气,准备收回目光,继续前行,却忽然瞥见“山包”上的一个金色光点。
离得太远,根本看不清那是什么,可既灵就是觉得莫名熟悉。
忽地,自金色光点□□出一束金光,光一出来便散开,如被子一般将瀛天从头到脚笼罩住。睡梦中的瀛天瞬间惊醒,剧烈挣扎起来,在这仿佛永世死寂的混沌之境里,它凄厉的嘶吼犹如惊雷,划破天际,震碎九霄!
既灵终于认出了那金色的光,可她仍不愿意相信,直到把衣服里外摸了个遍,才心如死灰。
谭云山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蒙了,可既灵脸上的神情更让他担心,震耳欲聋的吼叫声中,再不用顾忌什么动静大小,他几乎是吼着问她的:“怎么了——”
既灵动了动嘴唇,似乎说了什么。
谭云山实在听不清,干脆凑到她跟前,焦急的脸都要贴上脸了,又问一边:“什么——”
既灵加大声音,终于让他听得一清二楚:“六尘金笼——”
四个字,对于谭云山足够了。
同先前的净妖铃一样,六尘金笼自己飞出来了,但又和净妖铃不同,因为它已彻底不受既灵控制,正和瀛天打得难解难分。
“现在怎么办——”吼了一次,再吼第二次便容易了,而且既灵发现这样吼出来,比先前谨小慎微压抑着的时候舒服多了,虽然情况已经糟得不行,可总要尽最大努力,否则死都死得不甘心。
谭云山知道没多少时间想,索性把两条路都扔出来:“打,可能赢可能输可能被九天仙界发现直接抓起来,不打,可能被九天仙界抓起来也可能躲得过去逃得掉,所以我觉得……”
既灵、冯不羁、白流双:“打——”
既灵:“背后那人都安排到这份儿上了,就不可能轻易让我们跑掉的!”
白流双:“横竖都可能被抓,还不如先收了瀛天让你成仙!”
冯不羁:“你成仙了是不是就能想起前尘往事?对,我就要这个,弄不清楚你成仙背后究竟是啥,我就是活下来也得备受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