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名字不是有你记着吗,”既灵瞥一眼他小臂上仍渗着血的划痕,一脸“你是不是傻”的嫌弃,“我当然就要帮着记你的。”
谭云山怔在那儿,心里悸动,先是暖,慢慢再透出甜。
既灵趁着他精魂出窍的间隙,迅速把“谭云山”三个大字刻完,疼是疼了点,但踏实许多,末了把匕首放回刀鞘,本想还他,毕竟是给出去的东西,但转念一想对方的身手……算了,反正两个人拴在一起,还是她带着实用性更高一点。
一切准备妥当,既灵到树下同晏行道别。
谭云山没言语,只安静陪着。
树既是晏行本体,亦是晏行精魄,从它在这山顶生根发芽开始,便应是已决定了留在忘渊,守在这一方黑暗尽头的桃源。
……
自古下山路便比上山路更难,何况这山还无路,二人硬着头皮往下闯,生生从白天走到黑夜,又从黑夜走到黎明,才终于在晨曦里,抵达山脚。
既灵又累又渴,唯一庆幸的是再没困倦,也不知道是不是走山路走的,身体虽乏,但精神抖擞。
谭云山比她好一些,想来是已经适应了,这会儿还能说笑:“我带你去喝茶。”
既灵真的只当他是玩笑,直到跟着他来到一处清溪草地,满眼翠郁里,一方石桌,一盘棋,一个女子,两盏茶。
“姑娘,”谭云山温和开口,“能讨些茶水喝吗?”
青衣女子的目光离开棋盘,望向他俩,很快起身又拿过两个茶盏,添上七分,做了个请用的手势,虽无一语,然亲切友善。
“多谢。”既灵真心实意道,而后拿起茶就喝。
喝完她才发现,谭云山没动,而是看着棋盘和原本就在那儿的两个茶盏,若有所思。
然后她就听见他问:“姑娘独自下棋,为何会放两个茶盏?”
青衣女子浅笑开口,声音温婉柔和:“我在等朋友,他说从那边的山上下来之后,会再同我下棋。”
谭云山伸手,越过后添的两盏,取了那原本属于“朋友”的茶盏,一饮而尽。
“对不住,”他在青衣女子疑惑的眼神里将茶盏放回原处,歉意道,“茶我喝了,但棋恐怕下不成了。”
青衣女子的疑惑变成略带讶异的恍然:“是你?”
谭云山微笑点头:“是我。”
“抱歉,”轮到青衣女子不好意思了,“上次匆匆一别,我只来得及在竹节上记了你我对弈,没来得及画你模……”她忽然顿住,像发现了什么奇异之事,“你记得一切?”
“嗯,”谭云山也觉得玄妙,“什么都想起来了,再没忘。”
“真好。”青衣女子眼底透出些许羡慕。
“青盏。”谭云山忽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