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明明看着他的眼睛,用着温和的语气,似对朋友一样的说道:“当初你和彭大那群人一起围攻我们时,我看得出你并不想杀人,是不是?”
周江连忙点头。
“其实当兵吃粮,想抢些银钱也是常理。”霍明明道,“但彭大那些人贪得无厌,所以他们是罪有应得。汤良也是一样,他想让村子捐粮,也不是什么大事,但村民不捐就杀了村中老人,还威胁男丁,这样做实在是太丧心病狂。你看,我们这些粮食是要送到中军的,要是被汤良截下来,我们这些人必然要收到上官的训斥,说不定还会有人因此丧命。”
周江听着壮着胆子说道:“您说的在理。小人也是因为将军要就不发粮饷了,这才……”
霍明明拍了拍他的肩:“罢了,都过去了!等我们安顿好了大营,你还去当兵。这些粮食也会发给你们的,但得先送到中军去才行。”
周江用力嗯了一声,抹了一把泪,再带路的时候明显比之前要用心许多倍。
“霍姑娘厉害啊!”任伯云拱手一礼。看到霍明明对付汤良的时候,还以为这只是个性格暴虐的女人,没想到倒是个有勇有谋之人。寇天佑也觉得十分神奇,明明他们杀了周江那么多的同伴,还绑了他的大帅,这家伙竟然反水倒戈了。
寇天佑朝着周江不屑的哼了声:“哼,贪生怕死的小人!”
其他诸人也颇看不起周江,认为他不忠。汤良虽然是逃将,但他是周江的大帅,周江怎么可以这么轻易就卖了他!
如果聂冬在场,一定会告诉他们,霍明明那番话才是应该重视的,你们要万幸她是友军,而非敌人。
霍明明完美的让周江患上了斯德哥尔摩症,用暴力与杀戮让周江产生恐惧,在他快要觉得自己承受不下去的时候,再露出了温情的一面,告诉他,其实我对你没有恶意,而之前只是因为你的同伴惹怒了我,你看,我对你还是很好啊。
于是一直精神紧绷的周江在崩溃前终于等到了一个出口,从而对创造这个出口的人感激涕零,哪怕这个人是真正的凶手。
众人很快就找到了汤良大营所在,因主将不在,这支一千多人的队伍显得人心涣散。寇天佑自报了名号,方长海心头一跳——怎么会有王宫之人,难道不应该是博陵人或者是将军的人,还有下溪县里的人来吗?!
众人不敢阻拦。
下层士卒不知道汤良不听军令,他们根本就不知道中军的调遣,只是跟着汤良走罢了。而一些低级军官们也不清楚,他们只知道汤良要出来募兵。只有中高级的军官,还有师爷方长海明白汤良在故意拖延时间。
如今听到吴王还有世子亲自派人来了,加上汤良也不在主心骨也没有,一时间人心惶惶。
寇天佑将事前准备好的台词说出。他乃吴王派出巡视各军的使者,却遇到汤良的部下杀良冒功,被博陵运粮队解围。但汤良却想截粮,如今汤良已被关押在下溪县大牢内,等一下要派几个军官随他们一同去下溪大牢去看汤良。其他人则带领汤良的部队立刻与中军汇合,若有此刻还有不听军令者,与汤良同罪!
吴王宫令牌,汤良的令箭,以及他按下的手印的罪状(被强迫的),一一呈出。一众军官面面相觑,突然一个声音响起:“原来是这样!!”
寇天佑顿时望向说话的那个男人,嘴角上的两撇胡子格外引人注目。
方长海立刻走上前来:“大人啊,我们都是跟着汤良来这里募兵的,中军的军令我们压根就不知道啊,汤良一字都没和大家说!”回头望了一眼众人,胡勇奎带头道:“对啊,当兵打仗就是要听上官的话,自然是汤良说什么我们信什么了。”
寇天佑等人带来的东西实在是太铁了,现在能和寇天佑说话的军官们也都知道汤良的那些小心思,没想到这一次汤良竟然提到了大王所派的监军身上了!
他们可不想跟汤良陪葬!
而且……
汤良虽然死定了,但汤良留下来的这些兵还要找人来带,从外调人来在战时不合时宜,肯定还是要从他们当中选人出来。
一时间,大帐内眼神乱飞。谁都想留下来带兵,谁也不想去见汤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