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年纪大了。”黄怀远道,“说不定哪天一闭眼就下去了。”说着,咬了咬牙,“你们霍家,尽出些乌七八糟的人物!大郎与四郎这俩孩子,本性不坏,若你死了,他们也能守着这侯府过太平日子。”
聂冬笑了笑:“您亲自教,我就放心了。”
门外霍文钟与霍四郎两个守了半响,终于见到老先生活着走出来,都松了口气。霍四郎将黄怀远扶着,黄老道:“你随我回郡里,虽说是定亲了,该念的书还是要念!”又对霍文钟嘱咐道,“你不必担心你弟弟,他学好了,将来也是你的帮手!”
霍文钟连连低头行礼。又小心翼翼地朝着屋里望去,他爹并没有要出来送的意思,只好自己去给老先生送行。
黄怀远回头望了一眼身后这气派的侯府,一声长叹:“真是……乌七八糟!!死了那么多族人,还不学聪明些……”
黄怀远带着霍四郎去郡里不久,聂冬也出发去京城了。老先生十多年不与他联系,突然前来,大约因为这位快活成精的老头子已经隐约察觉到他此去京城凶多吉少。
聂冬靠在马车里,掀起了车帘。跟在马车旁的骏马之上,跨坐着一个清秀的“少年”。
“明明啊,还有多久到驿站啊?”
霍明明垂头扫了他一眼:“半个时辰你问了八百遍了,烦不烦啊!天黑了就到了!”
聂冬被吼的神清气爽,满意的点点头。
凶多吉少又怎样,老子可以是有女盆友罩着的人!
180、一八零章 谋划
越往京城而去的官道上,就汇聚着越来越多的马车, 每一辆马车都有相应的规格, 从外观就能知道车内的主人是个什么品级。有主人之间关系好的,便结伴而行。有死对头的, 看见对方的马车恨不得指使自家护卫直接骑马撞过去。是以虽然是官道,但交通事故也颇为频繁, 数辆马车并驾齐驱,你争我赶的场面也是屡见不鲜, 还有一种人, 凡是见到这类人的马车,方圆几里内都是无人之地,恨不得离他远远的, 这种人俗称鬼见愁,还有个学名儿博陵侯。
爵位低的勋贵们惹不起他, 爵位比他高的, 也不愿意自降了身份。没看见被吐了口水的魏王都对博陵侯绕道走么,咱们还是离他远些为好。
“瞧瞧, 那些个大官!”路边的老农远远的站在树丛里, 对着官道上缓缓而行的队伍指点道,“原本是每三年才能见到这么多大官儿,如今又是皇上要娶媳妇儿了, 恐怕这一辈子见得官儿也没有今天多。”
“你激动个啥,小心给拉去当苦力。”同村的人不愿看热闹,低声骂道, “那些个大官儿好吃好喝的,跟俺们有个啥关系!他们
在那大道上走,俺们只能走山道。你这一篓子的柴,又要交十几文的税钱,关心他们有个屁用!皇帝小老儿成亲,又不给俺们免税赋,俺们是死是活那些个官儿们有谁拿正眼瞧俺们,有这闲工夫,还不如多砍几担柴才是正经事!”
原先还在看热闹的几个人,听着同伴这话都没了兴奋之色,旁边一个年级稍轻些的人道:“俺听镇上说书的讲过,什么自古皇帝大婚都是要给老百姓们减税赋的,说不定再过几个月就有好消息呢?”
“减税赋?减了这些你以为那些官老爷吃什么?!”被叫做刘贵的人骂道,“之前还不是说一年只收几石粮食么,这才过了几年光景,你小子那地里有一半都是给官老爷们种的!”
“行啦,何必跟个孩子计较。”旁边的人劝道,“赶紧地收拾收拾去镇上,这柴还卖不卖了?”
“卖了也换不了几个钱。”刘贵有气无力地扛起扁担,“走吧。”
“博陵侯还是老样子。”马车里,永安王掀开车帘一角,笑呵呵道,“顺之啊,你说咱们要不要向他去打个招呼?”
跪坐在一旁的许牧道:“学生以为王上还是尽快到京城为好。如今皇上大婚,柴氏入主中宫,乃是普天同庆,实在是耽搁不得。”
“哈哈哈哈哈,顺之你这话若敢当着霍家人说,本王就许你相国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