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叔楞了一下,天色昏暗,只觉得眼前这个年轻人个子挺高,说话的声音虽然低,但有些娘娘腔腔的。
“你懂个啥!别人那叫斯文。”被叫起来热面饼子的婆娘拍了他一把,“镇上那些个读书人,都这样说话。”
“二十文啊。”刘贵吐了吐唾沫,一个铜板一个铜板的数起来。他那几十斤的柴卖出去也就挣二三十个铜板,如今光景不好,二十文可以换四斤米粮呢。
聂冬与霍明明坐在屋里靠窗的地方。不多时,婆娘端着木盘走了来,有些不好意思地干笑道:“乡下人没啥吃的,你们别嫌弃。”
霍明明拿着饼子,放在嘴边吹了吹,咬了一口。
婆娘有些紧张。
接着霍明明又咬了一口,三下五除二,将一个面饼子给干掉了。喝了一杯水,说道:“谢谢。”
“诶诶诶,这……这哪儿说的。”婆娘搓着手,“俺再去给你们倒壶水。”
聂冬瞧她吃的这么香,也咬了一口,差点没把牙磕掉:“这里面搀了多少米糠啊?”
霍明明擦了擦嘴:“一半都是糠,你别吃了,剌嗓子。”
“那你刚才还……”说到一半,聂冬明白了。
“这里不算什么偏僻之地,村里的人只能吃这些东西。”霍明明道,“当初我在吴国,战时吃的面饼也只有大约三分之一的米糠。”
“如今税重了啊……”聂冬叹道,“而且吴国那会儿,博陵运了不少粮。你在吴国的中央军里都是这样的伙食,可见当时情况危急。诶?你这是……你真饿了?!”
霍明明将那剩下的半块嚼吧嚼吧咽下。
刘贵和婆娘拎着壶热水进来,婆娘看见空着木盘,笑道:“俺们虽没什么吃的,这面饼子倒都是亲手做的,比外面的要有劲道。这是热水,你们渴了就倒着喝。”
“诶,对,别客气。”刘贵搓了搓手,“天也晚了,俺们也不多打扰了。”
待二人走后,就见霍明明灌了三大杯水。
“哎……你这又是何必呢。”
霍明明揉着嗓子,半响没说话。
聂冬只恨这里没有胖大海之类的药,他家明明虽然总是冷冰冰的,但若不是为了让他知道小民如今的生活如何,也不会主动提出要面饼子的……
一夜无话。第二天天刚蒙蒙亮,院子里便传来了泼水声。刘贵洗完了脸,胡乱啃着些吃食,过了会儿,同村的几个人便来了。
“刘贵,今儿还上山吗?”
“去啊!”
聂冬也早醒了。听到院子里有人说话,便推门走了出去。外面的人见着他,均是一愣。刘贵道:“昨晚上来借宿的。”
他们村靠着山,时不时会有些人来借宿,大家也都习惯了。见着打了个招呼,又对刘贵道:“那你早些来,今天城门关的要比往日早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