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陈肃未经通报,就直接将解泉廷领进来,就说明解泉廷在今夜的宴客名单之中。
“陈海……”
陈烈为解泉廷介绍还与众人不甚熟悉的陈海,解泉廷那双如藏雷电的眸子,另有深意的在陈海的脸稍稍一停,俄而又微微颔首笑道。
“文琢与你是早就认识了吧?说来也巧,文蟾这次也正式进入上七峰修行,你们表兄弟要好好亲近亲近,到太微宗内门修行也要相互扶持。”
解文琢出身解氏,是解氏的一脉嫡子,与解泉廷则是叔侄关系,但他与陈氏也走得很近,此前与陈青、陈彰在宗门内关系就很亲近,这次才跟着解泉廷来庆贺陈烈获赐亭侯之爵。
而解文蟾是解泉廷与陈珏的幼子,是陈氏宗主陈知义的嫡亲外孙,与陈氏的关系就更紧密了;陈海与他确实要算表兄弟,陈烈也要算他的舅父。
不过,解文蟾天资再好,再受陈族宗主陈知义的宠爱,无论是在解氏,还是陈氏,他都只能算是旁支子弟,就必需踏入辟灵境之后,才有资格入七上峰内门修行。
陈海微微欠着身子,等着与解文蟾相互行礼,未曾想心高气傲的解文蟾,眼睛直接从他身上溜过去,跟陈青打招呼去:“文蟾好些日子未见陈青姐姐跟紫菱了……”
十七岁不到,都能踏入辟灵境,解文蟾是有他骄傲的资格,只是这场面未免太令陈海难堪了。在场诸多部将有太多人看陈海不顺眼,有人城府深,肚子里偷笑;有人却情不自禁的将嬉笑挂在脸上。
周钧、葛同、吴蒙三人坐在下首,看到这一幕,心里也是愠怒,但今日是陈烈设宴,他们也只能强行遏制心头的怒火。
解泉廷看到陈烈脸色此时都是微微一沉,他心里虽然也看不起陈海,但也知道幼子文蟾如此失礼已经令陈烈不喜了,怒斥道:“文蟾不得无礼,快过来给你表兄陈海赔礼!”又笑着缓解陈烈心头的不满,“这文蟾自幼在他外公座前修行,不谙世事,也不知天高地厚,真是让七哥你见笑了。”
宗阀世族相互联姻,陈烈与解泉廷关系没那么亲近,但平时也以兄弟相称。
听到父亲喝斥,解文蟾这才不情不愿的转过身来,作势要赔礼,但脸上还挂着轻蔑的浅笑。
而陈海看解泉廷此时也只是想缓解尴尬的气氛而已,视线甚至都不落他们的身上,心想他大概觉得为这种小事出声喝斥过解文蟾,就已经给舅父陈烈面子了。
陈海心想今日他真让这件事轻轻揭过,他不在意别人是否会继续轻慢他,但舅父陈烈将他立为嫡子的决定必会继续受到属吏部将的质疑而有损威信,这绝不是好什么事情。
他见解文蟾欠过身子作势要赔礼,心里冷冷一笑,心想今天要不是这小子收拾一下,进上七峰修行,这小子还会给他难堪,脸上堆笑如故地说道:
“我年纪已过二十,都未能开辟灵海秘宫,得入上七峰修行也是靠舅舅荫庇,也难道文蟾会瞧我不起。只是文蟾这清傲脾气,要是不改一改,进了上七峰修行,也会栽大跟头。我看啊,与其让你落到别人手里被教训,不如今日我这个做表兄的,来教教你什么叫长幼有序……”
解文蟾原本想糊弄一下就算赔礼,开始听陈海的话还觉得顺耳,再听下去,眉眼怒气勃发,实在不明白这登徒子有资格在他面前说这种狂妄的话。
而他心里始终瞧不起陈海,听陈海如此狂妄的话,心里虽然恼火,但也不屑跟陈海争口舌之便,更不觉得在修为上压过陈海,有什么值得露脸的,他只是单纯看不起这登徒子而已。
陈海见解文蟾还没有上套,又笑着问解文琢:“文琢兄,你说解文蟾能在我手底撑住十招吗?”
陈海此话一出,不要说解文蟾脸色气得发白,便连在座的诸多陈族部曲都面面相觑,不知道陈海有什么底气说这种狂妄之言。
陈知义虽然修为不比陈烈更高,但他身为陈氏宗主、开远县侯、大都护将军长史,所掌握的资源,绝非普通人所能想象。
解文蟾年纪虽小,也才踏入辟灵境,但一直都在宗主陈知义跟前修行,不知道宗主赐了多少法宝给解文蟾护身,在座即便是吴蒙解文琢等辟灵境中期的好手,都不觉得能压过谢文蟾一头。
刚才谢文蟾的举动是非常无礼,但众人都觉得他有心高气傲的资格,没想到陈海这时候竟然狂妄得问解文琢,谢文蟾在他手里能不能撑过十招?
解文琢见识过陈海的武勇,心想解文蟾要是不凭借他外祖父、陈氏宗主陈知义所赐的几件法宝,与陈海相斗,谁输谁赢还真是难说。
而解文琢即便认定陈海不能胜过解文蟾,但当初杀出玉龙山,他还是要承陈海这些道兵弟子的情,当面不能太给难堪,只是笑着不说什么。
解文蟾这时候想退也不可能,见解文琢竟然都犹豫起来,都没有直接斥责这狂妄之徒,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将身后黑鞘灵剑取到手里,冷笑道:“那我今日还真要跟陈表兄好好请教请教了。”
“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啊!”解泉廷跟陈烈摇头苦笑起来,他话里的语气还是不屑于陈海的不知天高地厚。
陈烈眉头微蹙,他此前没有直接送陈海进上七峰修行,就是担心陈海修为境界低,会受同门师兄弟的排挤、打压,从而影响到他修行的道心,没想到陈海都没有进上七峰内门修行呢,他的担心就在眼前活生生的呈现出来,而且竟然还是陈族中人当着他的脸给陈海难堪。
陈彰、陈青是什么态度自不用说,陈烈看左右他手下的部曲看陈海也带轻蔑,唯有吴蒙、周钧、葛同三人有替陈海打抱不平之意,眉头微蹙着说道:“文蟾既然与陈海比试一场,那就比试一场也能助大家酒兴,甚好。”便举步往厅外走去。
孙干、苏原等人皆是一愣,原以为家主陈烈会出手阻止,没想到家主会第一个赞同他们比试,看到家主已经往厅外走去,直觉头皮发麻,暗暗叫苦。
他们虽然都不喜欢陈海,但陈海是家主陈烈指定的嫡子,陈海今日要是在比试中再次受侮,也会牵累家主陈烈威信受损,这绝不是他们所希望看到的。
解泉廷也诧异陈烈竟然没有直接阻止,心想让孙干这些家将看清楚陈烈私心扶持的外甥是何等的不堪也好,省得陈烈有野心在陈族内部再搞一派……
第65章 赌局
这里是陈烈宴客的亭侯府主厅,大厅外的天井也极其开阔,足有二三十步见方,平时召见扈卫营三五百将勇,都不会太拥挤。
为防止陈海与解文蟾比试太过激烈会损毁到附近的屋舍,陈烈挥手释出一道青滢莹的玄光,在半空凝聚成一道护罩落下来,将二三十步见方的天井笼罩起来,形成比试的擂台;之后,陈烈就一脸沉毅的站到一旁,不再说话。
谁都看得出陈烈心中的不快,但这时候谁都不能再多说什么。
孙干、苏原等人就巴望着陈海与解文蟾草草比试一番,赶紧过去,也希望解文蟾能手下留情,不要将场面搞得太难堪。
他们压根不认为陈海有获胜的可能。
解文蟾是陈族宗主陈知义的外孙,其父解泉廷声名平平,其母陈珏却在陈族之内与陈烈并称双璧,解文蟾虽然不是嫡子,却身份显赫,不在嫡子之下。解文蟾长年跟随在陈知义身边修行,据说已经修成七条灵脉,在此基础之上再开辟灵海秘宫,体内真元之精纯、之磅礴,都不会比辟灵境中期的玄修弟子稍弱。
何况解文蟾家传绝学,也非普通的上七峰内门弟子所能及。
而陈海耗用五枚通脉丹,才勉强踏入通玄境后期,不要说战胜解文蟾了,孙干他们估计陈海能在解文蟾手下撑过三招,都只能依赖陈烈私下所赐的法宝、道符。
陈彰面无表情,他知道今日就算解文蟾将陈海大肆羞辱一番,他都不能露出半点喜色。
陈青就没有这份城府,幸灾乐祸的抱手胸前,就等着看陈海这登徒子的好戏;苏紫菱则若有所思的看着陈海站在走廊里,竟然将身上的蛇鳞甲解下来。
这件蛇鳞甲是妖蟒蜕下的鳞皮所制,没有炼入什么阵法,但作为普通铠甲也是刀枪不入的极品,苏紫菱不明白陈海这时候将身上的铠甲解下来做什么。
解文蟾虽然气愤陈海言出轻狂,但犹觉得今日就算胜过陈海也不是什么涨脸的事情,心头更是郁闷,看到陈海站在走廊前将身上铠甲都解下来,冷声说道:“你还是将铠甲穿好,我祭炼大衍灵剑还谈不上熟悉,要是不小心将你伤了,在舅舅面前可不好交待……”
解文蟾也唤陈烈舅父,但毕竟是亲疏有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