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镜也有点儿局促不安,正也偷偷看向北冥君。
两人目光相对,各自窘然。
阿镜咳嗽了声,假装泰然无事般道:“其实、其实春姑娘无邪烂漫,一片真心,秦少主也许会明白她的好呢。又或者,春姑娘自己突然……就醒悟了,不去痴缠了,也未可知。”
灵崆格外机敏,当即眯起猫眼:“你是在说那呆丫头呢,还是另说别的什么人?”
阿镜的确是因为灵崆那句话而想到了昔日九重天上的自己,所以才这般辩解。见灵崆点破,就低下头不言语了。
不料北冥君道:“情不知所起,既然情动,又何必遮遮掩掩,何况妹妹并不会做对秦霜不利之事,只是喜欢他罢了,难道竟是罪过?”
灵崆道:“被不喜欢的人喜欢,有时候虽然不是罪过,却是折磨。”
阿镜的心又被刺中。
北冥君道:“这也未必,子非鱼焉知鱼之乐,也许他心里也是喜欢的……只是自己尚且不知,或者……说不出口呢?”
阿镜愣住了。
灵崆又看向北冥君:“国师是在说你那个呆妹妹呢,还是也跟镜儿丫头一样,在另说别的什么人?”
北冥君怔忪。
灵崆看看他,又看看阿镜:“你们两人可真是奇怪。果然情之一字,莫测高深。”
灵崆说着,打了个哈欠,起身悄无声息地出门去了。
剩下北冥君跟阿镜面面相觑,相顾无言。
又过了会儿,北冥君才说道:“明日太子殿下大婚,你为何不肯去赴宴?”
阿镜道:“我跟太子殿下和水家都不十分熟,他们只是看在大人的面上才邀我罢了。我又不善这些交际,上回在水府一趟,已经是极为尴尬了,索性不去,大人会不高兴吗?”
北冥君道:“你若是开心,我才开心。我绝不会勉强你做任何事。”
阿镜眨了眨眼,心里有一句话想要告诉他,却似乎又知道说出口后的答案。
北冥君望着她心事重重的样子:“其实你不去赴宴也好……”
“嗯?”
北冥君道:“我担心婚礼上会出事。”
阿镜便问缘故,北冥君道:“灵犀可能已经在皇都潜伏了,她对殿下始终心意不死,我怕她会闹事,再加上沈遥夜相助……”
那天在水府遇见沈遥夜,阿镜虽然并没提起,但灵崆已经告诉了北冥君。
阿镜默默地问道:“照你这样说,他会在太子殿下婚礼上闹事?”
北冥君道:“多半如此。”
阿镜道:“如果真是这样,你、你会怎么对他?”
“这少年诡计多端,很是难缠,如果他知难而退,我还可以放他一马,如果他真的要闹出来,我就不会再容情了。”
北冥君握住阿镜的手:“你也不用再想着他,他屡次把你置于危险境地,又修炼的邪派功法,迟早会有被反噬的一天,你若是多想他一分,对你自己也无益。”
当初阿镜曾询问过北冥君如何能让沈遥夜远离危险,他的答案是,让沈遥夜停止修习那种功法,但那少年性子倔强,从不肯好生听人劝慰,当然绝不会放弃。
阿镜垂首。
北冥君见阿镜始终不做声,便微微一笑:“等太子大婚之后,我们便成亲,就如同这尘世间千万恩爱夫妻一样,生几个可爱的宝宝,将他们抚养长大,镜儿,你说好不好?”
他从来没有想过这样的将来,可一旦开始想,就再也按捺不住,先前游历世间所见的男欢女爱,天伦之乐,甚至几代同堂,都一一清晰地浮现,只不过主人公已换作了自己跟阿镜,他几乎迫不及待地想尽快开始这样的生活。
阿镜没有办法回答,甚至连敷衍的答应都不能够。
幸而北冥君也没有逼迫她应声,他已经沉浸在对于未来的无限欢喜期待之中了,这次筹备凤明的婚事,也更加触动他对这种尘世喧嚣俗礼的向往之情,自然不免处处想到自己跟阿镜。
***
凤驾从丞相府起驾,越过丹凤长街,入了东宫。
一整天鼓乐跟鞭炮声不绝于耳。
灵犀被扶入洞房,坐在床榻边儿上,听着外头的人声跟乐声,她心里的喜悦也一阵阵地如同浪涌。
她问了好几次太子殿下如何还不回来,相府的陪嫁嬷嬷从最初的诧异到震惊,忍不住连连咳嗽提醒小姐要矜持,但最后她的喉咙都要咳破了,自家的小姐却丝毫都不领情,甚至更变本加厉地催促快把太子请回来,是时候好洞房了,别错过了最佳良辰。
东宫的喜娘们也是大开眼界,头一次看到如此热情放开的新娘,想想这位姑娘居然还是太子妃……大家的脸上黑一阵,红一阵。
在灵犀的苦苦等待中,凤明终于进了门。
只听见一声“太子”,灵犀心里万般欢喜,就像是有千万朵花都因而盛开。
她再也按捺不住,伸手扯下红盖头,大声叫道:“殿下,你怎么才来,让我等的好辛苦。”
凤明吃惊:“啊,方才在外头应酬了几位大人……”
灵犀几乎控制不住自己脸上的笑,又见凤明似乎受惊,便嘟嘟嘴,在脸上流露委屈的表情,又张开双臂一把将凤明太子抱的紧紧的:“人家……好想殿下。”
凤明愣了愣,在喜娘跟嬷嬷们惊疑的目光中笑道:“呃……不错,**一刻值千金嘛。”
灵犀嗅到他身上那独一无二的香气,心痒难耐,恨不得把他推倒在床上,立刻为所欲为起来。
却也知道如果那样的话恐怕越发会吓到了凤明,灵犀生恐搅乱好事,于是竭力压低声音娇羞:“那殿下还等什么?”
凤明挥手示意伺候的众人退下,才道:“我只是想跟太子妃说,刚才在外头,国师告诉我,说是东宫里似乎有点儿妖气,他担心有邪祟,让我们提防着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