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满脸病容的妇人气得直发抖,指着少年道,“我平日是,咳咳……怎么教你的?再穷也不能咳咳……”她捂着胸口剧烈咳嗽起来,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娘!娘!!”王大郎与二丫都急了,上前扶着妇人让她坐下。
王大郎愧疚道:“娘,是我错了,你别急,先坐下缓口气。”
戴帷帽的少女上前为妇人搭脉,片刻后回头吩咐女使道:“先把带来的药煎一服,让王大娘先喝下,回头再去取些北沙参来。”
女使应了,自去外头生炉子准备煎药。
王大郎朝少女感谢道:“阿宛姊姊,多谢你,这药钱我……”
被称为阿宛的少女望着他摇头道:“药钱你不必给我,反正也是我自家铺子里的药。但你以后切记,绝不可再去做偷盗之事!不义之财绝不能要!更不能做违犯律法之事!你若是实在有困难,去我家药铺找我,或是对阿桃说一声就是了。”
她回头看了谢怀轩一眼:“这位公子看着应该也不会在乎这些小钱,你把偷的钱还他,他应该不会再去报官。”
谢怀轩摆摆手:“我不会报官,钱也不用还了,就作为你娘的药钱好了。只望你以后不要走上歧途,若是真需要钱,也要堂堂正正地去赚取。”
阿宛朝向谢怀轩,不满道:“我已经说了不收他药钱了,你还说把这钱作为药钱,你是何用意?”
谢怀轩微笑道:“算我说错话。东西既然物归原主,在下就此别过。”说着朝屋内众人拱了拱手,转身离去。
听谢怀轩说了这一番经过,谢含莹才知他是为何发笑,笑嗔道:“这小娘子替王大娘看病还送药,心地倒是好,可是三哥也是好心好意,她怎能不分青红皂白就责怪人呢?真是!”
她说这话时见谢怀轩直拿眼瞧她,不禁脸一红,讪讪道:“我可和她不一样,我生段公子的气是合情合理的。”
谢怀轩笑:“我什么都没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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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类似相国寺门口发生的小事,段承宣只会一笑置之,但这次被谢六娘误解却让他如鲠在喉,直到回了会馆都难以放下此事。
更让他没想到的是,镇国公府很快送来了酬谢的礼仪,除了满满一箱银锭,还有茶叶、香料、布帛等等,堆在大堂中央一大堆。且等他得知谢礼送来时,谢府送礼之人已经离去,让他连拒收的机会都没有。
段承宣看着这一大堆谢礼,轻吐口气,转向会馆掌柜:“掌柜,麻烦替我备辆车。”
第193章
段承宣将谢礼带回镇国公府, 门子拿着帖子入内通传,不久有人接引他入内。
谢蕴听谢怀轩与含莹回来说了段承宣之名,便找人去打听过, 得知他是大理段氏, 且这回来祝贺正元的大理使团里的几位段氏宗亲, 确有符合他年纪样貌的一位,乃是大理国君主的幼弟。
虽然以他身份与家世不会在意那样一笔谢礼, 作为镇国公府却不能不送去。得知他亲自将谢礼送回来了, 谢蕴既意外又惊喜,带着三个儿子出来, 盛情相迎, 又邀请段承宣留在府中用晚饭。
段承宣本意是想来解释在大相国寺门口发生的误会, 但却根本没有机会见到谢六娘,面对热情的谢蕴与其家人,他也只能说一番客套话,感谢邀请之后再婉言推辞。
临走时谢蕴热情相送。段承宣往外走时,心中仍是有些失望,想起今日在大相国寺见谢六娘气冲冲离去时,似乎还有位年轻郎君相伴, 只是离得远了没看清容貌, 不知对方是谢六娘的兄长还是她别的什么人……
他自己也不由得在心底摇头苦笑, 向来洒脱的他何时也这么患得患失了。
他们到了角门边,刚好见另一辆马车驶入,车上下来一位年轻郎君, 穿着淡青直裰,瞧衣装正是白日里所见那位。
段承宣看清他面容,才发现他就是在玉津园内与李烨浩比骑射,还胜了李烨浩的那位谢三郎。知晓白天在相国寺相伴谢六娘的是她兄长,他的心情不由便轻松愉悦起来。
谢怀轩与含莹回来后,心中却一直挂念那王家那母子三人,王大娘病重,家中又有负债,今天虽有那少女送药,他又留下荷包,但只能救急不能救穷。
若无持续的钱财收入,王大郎迟早还得被逼上歧途,看他能坦诚认错,本性不坏,若是能去做个学徒,有些收入,也就不至于再被迫去做这些偷盗之事了。
因此谢怀轩午后去了二房在城中所有的几间铺子,询问是否有需要招收学徒的,之后又去了次王五家,将王大郎带去铺子里,让掌柜认了认人,叫他将照顾娘亲的事情安排好后就去铺子里做学徒。
将这些事情全都安排完后谢怀轩才回来,恰逢段承宣准备离开。
段承宣上前行礼问好,提及那日在玉津园谢怀轩的箭术,很是夸赞了一番。
谢怀轩谦逊几句,想着之前含莹说的事,亦想与他多聊几句。谢蕴见他们言谈投机,又是年纪相仿的郎君,便笑着再次挽留段承宣留下用晚饭。
段承宣不禁意动,答应下来。
谢蕴笑呵呵地去安排,留下谢怀轩陪着段承宣。
两人并肩走到花园里,段承宣轻咳一声:“谢公子,其实今日我来,并不是为了别的,只是为了上午在相国寺门口相遇时,令妹对我有些误解,我……我绝非有意冒犯,无心之言却让令妹不快。我是来道歉赔罪的。”
谢怀轩轻轻点头:“段公子的意思,我会转达舍妹。”
段承宣心中微觉失望,看来今日是见不到谢六娘了啊!
晚饭后段承宣告辞离去,谢府要将谢礼给他,他坚不接受。谢怀轩送走他后,回到内院,就见谢含莹等在必经的廊子里,一见他便迎上来:“三哥。他……走了?”
谢怀轩微笑点头:“他说是为白天的无心之言来赔罪的,希望你别再介意。”
谢含莹撇撇嘴,想要表现得很不在意,但嘴角却不由得弯起。对着庭院里的风灯望了会儿,忽然想起一事:“三哥?大理国的使团什么时候回大理去?”
谢怀轩知她问话用意:“还有好些天吧,我得空陪你去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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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婧那日在玉津园向后摔倒,被倒下的刺客砸中膝盖,要巧不巧是刺客的牙齿砸在了她的膝盖上,留下了一道狰狞的牙印形状的伤口。
虽然请了最好的太医来,精心治疗敷药,且她为了不留疤,落痂之前甚至都没敢下地走路。落痂后伤口变成了淡淡的粉红色,虽说没之前那么狰狞了,但仍然是留下疤痕了啊!
她每次沐浴或更衣时,瞧见白嫩的膝头那道月牙形的丑陋伤疤,心中就升起一股复杂难言的滋味,她总疑心文玹是故意慢一步射倒那刺客的,若是文玹早点将那刺客射倒或是射杀,她就不至于被伤到膝盖并留下疤痕了!
可明面上她还得感谢文玹“救”了她!谁让那刺客最终是被文玹射伤才倒下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