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宛摇头, 她怎可能在给他的信中写这些事, 万一这信落入别人手中或是被国公府别的人看到了,她还要不要脸面了?
“啊!”二丫愧疚道, “我也忘了对他说, 谢公子不知道你家里又给你定亲的事。”
温宛停了停,缓缓摇头:“他若是连再见我一面都不愿, 知不知道这事又有何区别……他原先劝我, 也只是出于好心罢了……”
她正要走, 忽然又停步:“二丫,他把信还你了吗?”
二丫道:“没有啊,他把信拿走了。”她看看温宛,“阿宛姊姊,要我去要回来吗?我可以再去一次,不过……不过……”她可不太敢向国公府门口神态威严冷肃的侍卫开口提要见谢公子的事,想一想就觉得心慌。
“不, 不用要回来。”温宛朝她笑了笑, “你回去吧。”
离开王五家后, 温宛戴上帷帽,沿着袜子巷急匆匆走,很快到了得胜桥, 四处望了几眼,并未瞧见期望中的那道身影。但她并未失望,离她信上所写时辰还差着一会儿,她便在河边不远处的柳树下等着。
温宛直等了大半个时辰也没见他来,不禁心头失落焦躁,又怕他也和自己一样,站在桥那头远远地观望,便让阿桃站到桥上等。
然而又是半个多时辰过去,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还是没见他来。
温宛终究是放弃了,唤上阿桃离开得胜桥。
他若是愿意来早就来了……她本以为他收下信是因为他会来但不想让二丫知道,还是她想多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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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怀轩望着书桌上那封信,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何会把信留下,仿佛鬼使神差般不经他头脑,等他回过神来再去府外,二丫已经不见踪影了。
虽是夏季白日天长,这个闷热的黄昏却仿佛格外漫长,长得像是永远不会结束一般。
但该结束的总会结束的,而该来临的也总会来临。看着窗外渐渐降下的夜幕,他的犹豫与迟疑也终于完全消失了。
他不去是对的,他几乎可以肯定她会对他说些什么。
他这样的人品相貌与家世,又是风华正茂的时候,走到哪里都是受人瞩目的,也从来没有少过各府小娘子向他送来的各种暗示或明示的礼物、信物。他感谢她们,但总是礼貌而委婉地回绝她们。
他不想去了让她先是一场空欢喜,又要当面听他拒绝的话,那样太残酷了。他若是不去,她也就自然而然地明白了。
这信该烧了吧……但是她没有署名,便是留下也没关系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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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休沐,谢怀轩与含莹一早便准备出门,陪谢卢氏去城郊寺庙上香。
瞧天色阴霾,谢怀轩吩咐小厮准备雨具,谢含莹嘟着嘴抱怨道:“这老天真是不作美,昨日不出远门不下雨,今日知道人要出门,就是一副要下雨的样子!”
谢怀轩好笑道:“哪一天没有人出门?凭什么你出门就不能下雨了?王妃娘娘的脸面还真大啊!连天公也要给面子。”
谢卢氏听他最后一句也不由笑了起来。
谢含莹本是玩笑不忌的性子,闻言却脸颊微红:“还不是呢……就知道取笑我。”
谢怀轩笑道:“即便现在不是,也快了。”
段承宣在京城留了一年多,去年年末向谢府提及自己欲娶阿莹为妻之事,但婚姻大事非同儿戏,虽然已经遣人送信回去,告知太后与其皇兄他的决定,他还是要亲自回去一次的。
因此在谢府这边答应之后,他按着大庆的规矩请来官媒人,正式下了草帖子,接着就在今年年初与来庆贺元正的大理使团一同返回大理,做婚前的准备去了。
谢卢氏与谢氏兄妹说说笑笑走出内院,上了马车。马车驶出角门后不久,谢怀轩忽然叫了声:“停车!”
谢卢氏讶然道:“怎么了三郎?”
谢怀轩迟疑了一下:“我忘了带样东西。”
谢含莹难得有机会取笑谢怀轩,哪里肯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三哥你总说我丢三落四,这回却轮到你了!”
谢卢氏也有些惊讶,她这个侄儿向来行事沉稳慎重,出了门才发现忘带东西这种事在她印象中几乎就没有发生过。“忘了什么?若是不重要就别回去了。”
谢怀轩却已经跃下马车,回头说了句:“重要。叔母,阿莹,你们先走,一会儿我骑马追你们。”
谢卢氏与谢含莹面面相觑,马车才出府门,什么重要东西回去取一下要那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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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怀轩匆匆奔回国公府角门外,远远瞧见温宛之后,朝她轻轻摇了摇头,接着便不再看她,继续往前而行,只是放慢了脚步。
温宛知道他是不想让谢府的人瞧见他们说话,但眼见他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她心中仍觉不安。
她跟在后头瞧不见他脸上神情,不知他是不是生气了,不知他会不会责备她?昨日他没来应该是表现得很明白了,她怎么还来国公府找他呢?但若他不想见她,方才直接乘车走了便是,又何必特意下车来带她去一旁说话?
她心潮起落不定,只跟紧他的步伐,眼看他绕过墙角,身影消失在墙后,急忙加快几步,刚绕过墙角边,突然伸出一只手,将她拉了过去。
她心怦怦直跳,脸颊瞬时发烫。
谢怀轩却立即放开了她的手,立在墙根边回头向国公府门口看了一眼,见门口并没有人留意这边,叔母与含莹所乘的马车也驶远了,这才松了口气,回头看向温宛。
她清丽的脸庞上飞起薄薄一层粉红色,抬眸羞怯却含喜地望着他。
瞧见她这模样,谢怀轩呆了一下,忽然不知要如何开口问她。
温宛深深吸了好几口气,脸颊却不由自主地越加发烫起来,方才一瞬间她几乎以为他是要拉她入怀了!
“你……温小娘子,找我何事?”他在明知故问啊,可若是不开口问,这样默默对视着气氛便越来越暧昧起来。
“我……”温宛来之前反复想了一夜,她想要见他,向他问个明白,至于怎么问,怎么开这个口,她想了一夜都未做出决定。她原本想问他昨日为何不来的,可经过方才那事,她忽然改了主意,脱口而出道,“我喜欢你!”
可他却垂下眼睫,没有说话。温宛的心也就随之沉了下去:“你是嫌弃我家里是开药铺的吗?还是我有什么不好的地方,让你讨厌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