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成郡主扮个鬼脸儿:“我高兴在这,我就睡这,你管不着。”
床尾爬起来睡意朦胧的嗣哥儿,还没有睁开眼就道:“高兴。”打个哈欠,趴着继续睡。这位也留宿了。
文无忧烦恼的不行。
郡主姐弟从昨天开始,睡在自己房里,吃与自己同桌。虽然这不是文无忧的家,无忧也没忍住下了逐客令。虽然这逐客令跟没下一样。
实在是太气人,怎么难听,小郡主就怎么说,嗣哥儿就怎么跟上。
小郡主快快乐乐穿衣裳:“有人让婆家不要喽,就会跟我凶,你就跟我凶有用吗,有人让婆家不要喽。”吐一吐舌头:“一个负心人,有什么可难过的。”
这话难听吧?对于失恋的人实在扎心。但她只九岁,能生的气只能是气不过回喊几句:“别跟着我,回你家去。”
九岁的小郡主说话为什么句句到位?文无忧亲耳听到春草教过他们。“负心人,那叫负心人,郡主记住了吗?为负心人不值得。”
文无忧吵不过她,打又不可能下手,几点伤心泪落了下来。哭,也不能长久。小郡主又坐身边了,学着她哭的模样,嘴里嘀咕着:“负心人,不值得。”
嗣哥儿半梦半醒之中,不耽误他跟着嘀咕:“虎心仁儿,不值得。我喜欢松仁儿。”
伤心这件事儿,有时候需要钟点和地点,才能酝酿出好一汪悲伤。文无忧没有,只能气的也不哭了。
万安长公主怜惜她最近不会好过,昨天就让人传话,文无忧在房里用三餐。这倒不是方便小郡主骚扰,就是和长公主用饭,小郡主想骚扰也没障碍。文无忧知道后真的有了感动,知道长公主体贴她没有会人的心情。
面对长公主时失魂走神,长公主可以不计较。但让耿氏和乔氏看出来,不但失礼,还会为人诟病。
有人要说,人家失去情意,还不许别人难过?会客见人,是不适合摆出自己的伤心情绪。真的有情绪,可以不会客见人。无忧在长公主府上是客,避免不了见这府里人。长公主此举,无忧没有感动错。
这也方便文无忧在小郡主的“折磨”之下,很快决定愤然还击。
上午,三个人拌嘴。
小郡主道:“掐花咱们做胭脂吧。”
她说什么,无忧反对什么:“不做,妆台上不是有上好的胭脂。”
嗣哥儿举糖块:“做胭脂做胭脂……。”继续吃糖。
下午,三个人拌嘴。
小郡主道:“咱们溜出府逛逛去吧。”
她说什么,无忧反对什么,面沉如水:“不逛,我喜欢坐着。咱们比谁更能坐得住吧?”
小郡主在房里跳来跳去:“我最不喜欢干坐不动,又不是个木头。”
嗣哥儿举糖块:“木头!”继续吃糖。
晚上,除去嗣哥儿都有了精神。文无忧热心的哄着:“嗣哥儿,上床睡觉了。”
嗣哥儿看看糖:“没到睡的时候。”
春草是真抱怨:“这位小爷你吃了一天,以后牙长得不好怎么办?别吃了,你吃糖其实也不打紧,可你把房里到处摸的都是糖印子,快没有地方能坐了。”
嗣哥儿看看糖,奶声奶气地回:“我就吃完了。”又是一手粘乎,对着身边的家什按了按。
小郡主、文无忧主仆齐心合力把他先哄睡,留下小郡主召来的贴身丫头看着。五个人,加上两个可以出入内宅的护卫,开始寻幽之旅。
第二天一早没有吵,昨天逛的太久,四更以后回来,一觉睡到大中午。嗣哥儿很不高兴。他吃了奶,吃了饭,还是没有人同他玩,奶妈陪他去了万安长公主房里呆到中午回来。
下午陪着嗣哥儿玩耍,把他精力耗干净,到晚上呼呼入睡,那五个人又逛去了。
小郡主满载而归,收获一把迷香。文无忧收获一把对郭村的恨。宫中大太监备迷香这种东西,不是应该的配置,怎么想也不是好事情。不用说,在郭村和明家的立场上,又倾向明家一分。
又是一天,心怀鬼胎的宇文绿带着心梅来,小心翼翼问云家来了没有。文无忧淡淡说来了,没说什么。宇文绿主仆满意而去,从此不用再担心。
这一天又来了一个人,小青来寻小郡主:“到您家去了,说郡主和嗣哥儿都在这里。”
文无忧见到她,想起来一件事情,荣王曾掳她入山谷?是什么意图。曾认为明三爷是黑心外甥,但从现在来看,他貌似不太像。明家全了她让退亲后的名声,明家在一定范围给予她保护性的自由。
这并不能确定明家就没有居心叵测,相对于郭村的邪,对立的也未必就是正直。但明家在保护她的同时,也可以不给予自由,也可以不给予她见云浩然,也可以不给她很好的房间和衣饰不是吗?
有人要说,这叫什么自由?自由,不是满大街随便的走。一定范围内的保护性自由,明家给了文无忧。
文无忧把小郡主支开:“你要做胭脂?采花去,小青是我的客人,我留下来和她说话。”
小青受宠若惊模样,嗣哥儿欢呼一声:“出去玩了。”小郡主走出三步,回来两步,看到文无忧面上:“你一个人呆着,不会又难过吧?”
文无忧呲牙——拜的郡主当师傅:“有小青呢,我不要你了!”小郡主小脸儿一沉,头也不回的走了:“那我掐的花儿,也不给你玩。我做胭脂你看着。”
“看着!”收了钱的嗣哥儿很对得住一卷银票。
文无忧呼一口气,她一定不认为小郡主的陪伴叫自由,她的存在简直剥夺自由,好在,她肯出去呆会儿。
长公主给的丫头都知趣,春草一招呼就出去,春草守着门坐着。文无忧对小青道:“我想见荣王殿下,可以吗?”
小青很干脆:“什么时候?”听上去很当家。
“现在?”
小青告辞,再回来时,后面跟着荣王。小青退出去,和春草坐在一起,房里只有文无忧和荣王时,文无忧胸有成竹的神色问道:“敢问殿下,你掳我去山谷,我爹爹是知道的?”
荣王犹豫下解开谜底:“这主意是你父亲出的。”
“那我母亲也知道?”
荣王点头:“把你从房里带走,送到山谷中的,也是你父亲。”打量下文无忧,虽面有憔悴,但秀色俏丽,不大小的一个姑娘家。别人碰了你的身子,你的爹不会答应。
文无忧在荣王来以前,猜得出答案,却猜不出原因。她还是竭力思虑,喃喃有了低声:“为什么要这样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