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这层关系,余老四才舍不得惩罚风红缨。
月官不一样,月官扮相俏丽,声音绝美,很小的时候就在扬州有了知名度,等到了十四五岁的时候,随着模样的长开,来戏班子看月官的人甚至下流的将月官比作青楼的貌美妓子。
风红缨看到视频中这一段描述时,心里说不出的难过。
如果让苏流星等同学见识到历史上先辈们为了守住戏曾背着这些难堪的称号时,不知道她们还会不会随意的去更改戏路。
历史的厚重感并不是说说而已,这里边埋了很多人的心血。
“红缨!”月官操着气音吼,“你发什么呆呢,赶紧躲起来呀,班主马上就要进来了!”
说着不顾脚上的伤就将风红缨往门后塞。
风红缨哭笑不得,才躲进后门,余老四就进来了,扯着脚伤未好的月官就往外走。
“在屋里磨蹭什么呢!还不赶紧出功!”
余老四随身携带的倒刺鞭子猛地往地上一甩,霹雳声中,风红缨透过纸窗看到月官纤细的身子猛地颤抖。
寒风下,月官抿嘴抬起沁血的右脚,一个用力举过头顶。
余老四觉得不过瘾。
“红缨,红缨你出来,老子知道你在屋里——”
风红缨干笑地走出屋子,月官急了,金鸡独立地站在那解释。
“班主,是我喊红缨去我屋的,你别打红缨,要打就打我吧。”
余老四嘿了一声,他哪里舍得打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女儿,之所以喊女儿出来……
“你们俩不是好的能穿一条裤子吗?得,红缨,你去绑月官的腿,没三个时辰不许松开。”
“三个时辰?”风红缨瞪大眼,六个小时呢!
这是体罚!
余老四眼一斜:“你也去练,你们中谁要是坚持不住,皮鞭子伺候!”
说着亮了亮手中的皮鞭,风红缨倒不怕挨打,问题是月官……
院中的月官吓得闭上了眼,余老四冲风红缨眨眨眼,示意风红缨过去。
看来余老四这是想把月官当下一任班主培养了,思及此,风红缨认命地走过去。
月官放开腿,小脸冻得白如纸。
“红缨,又是我拖累了你。”
“哪有,你别瞎想。”
两人默契的走到墙角搭得草垛架边,想着余老四的良苦用心,风红缨只能狠下心将月官的腿劈叉绑到冻得僵硬的草垛架上。
月官练的是童子功,架腿并不疼,加上风红缨在另一边陪着他,月官倒觉得寒冬腊练功还挺有趣。
但再有趣也耐不住风雪的打击,很快两人就冻得瑟瑟发抖。
“我去跟班主求个情吧?”风红缨哈着气说。
“别。”
月官闭眼挡着飞舞的雪花,咬着牙说:“咱们学戏又不是一年两年,这点苦算不得什么。”
“可你的脚快烂了!”风红缨心疼的低呼。
余老四心疼她这个女儿,给她穿得是棉鞋,月官呢,整个冬天就一双草鞋,脚趾和脚背都露在外边,现在冻得通红。
“脚烂了不碍事的。”月官冷的牙齿直打颤,忽而抬头冲风红缨笑了下。
“你没来戏班之前,有些人为了让家里的孩子来戏班唱戏谋个生存,什么苦没吃?嗓子不行,那就拿长长的烟杆子使劲地戳……”
“我既有副好嗓子,身段当然得跟上,不能白白浪费了……红缨,你不必陪着我受罪,女孩子身娇,听话,赶紧进屋……”
风红缨搓搓手,哈了口热气后摇头。
“我不进去,我要陪着你一起练。”
顿了顿,风红缨开起玩笑:“月官,你唱腔好,模样又出色,指不定以后红遍大江南北呢,到那时我一定要大声告诉所有人,鼎鼎有名的月官月老板是我风红缨的师兄!”
月官害羞了,笑得灿若星华。
“就你嘴甜,做戏班老板我不够格的……”
“够格,够格,够格!”风红缨甩起赖,笑得没心没肺。
月官羞得不行,头埋进了脖子:“不行不行,我真不行……”
“咳!”
余老四背着手站在走廊上,板着嗓子:“练就好好的练!嬉皮笑脸的像什么样!”
月官的笑戛然而止。
在余老四的威视下,风雪中的月官脊背挺得更直了,就像一株傲然的牡丹绽放在冬季。
风红缨不敢懈怠,将放下来得脚重新架了上去,望着面前漂亮男人额头沁出的热汗,风红缨心中油然而生一股敬佩。
月官,你这么努力,以后肯定是个厉害的角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