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氏一听沈团团说的要找人评评理,赶紧冒了头。“这有啥事儿,我来给你们评评理。”
柳氏怎么可能找吴氏来评理,忙不迭地拒绝了,“我们自家人说说话,哪用得上要找人评理了。没有捎东西来,就没有呗,也不缺这么一点儿东西。不过就是看着小姑子发达了,对曾经照拂她家的娘家的一点儿心意。”
在柳氏看来,沈春云一家子能有今天,那就是因为有了一个好娘家。
“我怎么听说,二婶家里头如今过得也不差,怎么就不见二婶多多地去照拂娘家了?”沈团团涨红着脸,到底是鲜少跟人吵架,又气又急又羞。
柳氏不怎地跟娘家人来往,当初得了沈家这么一大笔聘金,连一身新衣裳都没有给她做,就让她自己挎着一个包袱,走着来了沈家。也就是因为这事儿,当初说好的要退一些聘金的,当作柳氏的陪嫁,结果,连一个铜板都没有瞧见,为此,柳氏刚嫁过来的时候,没少受婆母的磋磨。
也亏得沈孝人好,要不然,柳氏说不定早就活不下去了。
所以,这会儿沈团团提起娘家的事儿,柳氏听得格外的刺眼,笃定沈团团一定知道了些啥。“我嫁到了沈家,我就是沈家的人,死也是沈家的鬼。”
沈团团嗤笑了一声,“嘁,二婶都已经是沈家的鬼了,小姑母也是嫁出去的闺女,二婶自己做不到,怎地好意思要求小姑母。”
“那怎么能一样!”柳氏想也不想地反驳道。
“那怎么不一样!小姑母欠你钱了,还是欠你情了?怎么地就得一辈子给你弄吃弄喝的?人家经常捎带东西回来,那是人心善,是情分,不是本分!当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柳氏何曾被一个小丫头指着训,脸色铁青。“团团你倒是将自己摘得一干二净,你可别忘了,得了沈春云最多东西,可是你家。”
“我当然没忘,若是忘了,小姑母给的恩情不就是喂了狗了!”沈团团斜睨了一眼柳氏,索性就说开了。
“二婶是觉得我家拿了小姑母忒多的东西,但是劳烦二婶你也睁大眼睛瞧瞧,我家往城里送的东西可有少了?就算是不值当几个钱,但是隔三差五地就往城里送。亲戚之间,你来我往,那是情分。”
柳氏是知道沈团团这张嘴不饶人,但是没想到,今天像是要撕破了脸了。
沈团团再接再厉,说道:“这回,小姑母也不是没有破费。几百文的钱都花了,给婉儿姐买衣裳了,城中最时兴的成衣,足足要了几百文!”沈团团这会儿对于沈婉也有些意见了,她虽然不知道沈婉到底在闹啥别扭,但是沈春云待沈婉真的算得上掏心掏肺了。但是听到柳氏在话里话外说着沈春云的时候,沈婉竟是一句话都不说。
吴氏磕着瓜子,光明正大地听着沈家的墙角,待得听到一件成衣就要几百文,倒吸一口凉气,呛了一个瓜子壳,咳得眼泪水都出来了。“咳咳——几百文的衣裳,这衣裳是镶了金子了吗?沈婉,你那衣裳快拿出来,让我们见见世面。”
回答吴氏的,只有沈婉的低低的咳嗽声。
只是,沈婉抱着包袱的手紧了一些。
原本才江夏城里的时候,沈婉并没有觉得这一件成衣的价格是多么地贵,街上路上,甚至弄堂里,不时地都能看到有小娘子穿着这种式样的衣裳。也并不打眼。
但是等到回了村子里,这么一件几百文的衣裳,就显得格外的贵重。
沈婉突然发现,若是可以,她这辈子都不想再回到这里了。回到这个会因为一件衣裳而哗然的地方。
沈婉不知为何,突然期待起那个吴家能应了这门亲事。
只是,一想到杨安康昨夜说的话,沈婉的脸色就白了几分。
人往高处爬,她没有做错什么。
沈婉下意识地,不愿意再张口闭口地“啥啥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