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后来呢?你们造了一艘新的船,又开始在海上漂?”季鱼继续追问,一边喝粥。
“对啊,鲲鹏号的图纸是船长自己设计的,我们又造了一艘一模一样的船。”泥鳅笑得很开心,“我们船长可厉害了,什么都懂,简直就是个神人。”
这一点,季鱼已经见识过了,不觉得稀奇,她关心的是另外一个问题。
“一直在海上,你们不害怕吗?”
“怕!”泥鳅脱口回答,“怕孤独,怕死,反正我怕。”
“那他为什么让你们跟着一直在海上漂?”季鱼感觉似乎能理解,又好像不能理解。
“船长说一定要抓住黑鲨,其实他从来没有说我们跟着他。但我们不来,就他一个人。新招募的那些人,大部分人是在陆地上混不下去了,跑到船上来混饭吃,没跑两趟,忍受不了海上的无聊生活,一上岸就不见人影了,说出再高的工资他们都不来。问题是,我们这不是盈利性质的船,都是投资人出钱,他们不会出很高的工资。”
这种情况,季鱼能想象得到。
只是,她依然不明白,抓住黑鲨,对海坤意味着什么?他们有什么深仇大恨吗?
她问泥鳅,他只摇头,显然也不知道,埋头喝粥。
季鱼看着已经冷下来的白粥,重新拿起调羹,一口一口把粥喝完。
他们吃完早餐,泥鳅洗碗,季鱼准备帮忙,枇杷端着空了的碗回来,朝甲板上努努嘴,似是让他们去看什么热闹。
泥鳅两眼放光:“是鲸鱼!会唱歌的座头鲸,季鱼姐,我们快去看看。”
季鱼依稀听到一种奇怪的声音。
座头鲸,也叫大翅鲸,她想起昨晚和海坤讨论中国白鲸鲲的事情,第一反应就是,会不会是鲲?
他们放下还没洗的碗,快步跑向甲板。
船尾栏杆旁,已经站满了人。
季鱼一口气跑到船尾。
远远看到,在下风口四五百米之处,一只白色的庞然大物突然跃出水面,激起海浪,极为壮观,那对超长的前翅,尤其醒目。
显然,这不是鲲,虽然也是白色,但这条鲸不算很大,与“鲲之大,不只其几千里”的说法相差甚远,它身上也没有被插上密密麻麻的鱼叉。
“hale!hite hale! ”
“一, l一一k!”
“一h yg一d!”
“”
上风口,出现一艘白色游轮,甲板上同样围满了熙熙攘攘的人群,都在观鲸。游轮离他们的船有一段距离,看不清面目,只依稀听到围观的人操着各种语言在惊叹。
大翅鲸游速不快,不时跃出海面,发出很有规律的声音。
声音渐渐远去。
白色游轮也从他们的上风口,驶到下风口,顺着大翅鲸离开的方向离开。
季鱼没有看到传说中的鲲,有些失望,转身回船长舱。
昨晚没睡好,她有些犯困,回来就躺床一上补觉。
她躺下来发现,床一上多了好几个枕头。
靠着船舱壁并排放了三个,还有四个放在她床头,她把活动挡板拉上以后,移了三个枕头过去,床头只留了一个。
这样一来,床的空间小了很多,整张床像被包了一层厚厚的软包。
不管船身怎么晃动,她怎么撞来撞去,也不会像昨晚一样,突然被撞醒,早上醒来照镜子,额头上,手臂上,青一块紫一块。
从隔壁房间不时传来人说话的声音,肖胜景的声音很特别,她认真听,依稀能听到他在说什么,偶尔也能听到郑淙大笑的声音,但很少听到海坤大声说话的声音。
季鱼竖着耳朵听了半天,似乎只听到他说了三个字。
“小声点。”
“”
季鱼抱着被子,面对着船舱壁侧躺着,胸口像塞了一团棉花,膨胀得厉害,心尖却软得一塌糊涂。
她突然有些后悔,昨晚为什么要跟他赌?万一她输了,她以后真的就和鲲鹏号绝缘了吗?
季鱼寻思着,应该怎么赢这场赌博,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一睁眼就听到甲板上有人骂脏话,是郑淙的声音。
季鱼起身下床,走到窗户边,打开窗户。
甲板上来来往往,到处是人,身上都湿透了,拖着一些白色的特大号塑料袋去底仓。
远处,海面上漂浮着很多白色塑料袋一样的垃圾。有几只小艇,在海面上捞什么东西。
季鱼看这情形,想起早上那艘游轮,大体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一定是遇到在海上随意排放垃圾的船了。
她离开房间,快步走到甲板上,准备去帮忙。
“肖大师,你能不能别拍了?搭把手啊。”郑淙刚从底舱上来,声音里充满火药味。
“船上就这么几个人,捞到什么时候才能捞完?以后再发生类似的事情,又怎么办?治本才是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