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很黑,只有一旁的厨房亮了一小盏筒灯,像是后夜中的一抹星光。纪梵随意地瞥了眼,不费吹灰之力就看到了杵在冰箱前的女生。
“在找什么?”
话落,他饶过餐厅,只听到砰的一声,冰箱的门被飞速合上。
简清双手背在身后,正一脸乖巧地站在那,瞧见他的时候,还欲盖弥彰地扯出一抹笑:“你猜?”
纪梵没那个兴趣,歪了歪脑袋往她身后睨了眼,什么也没看到。估摸着应该是什么惊喜,他叹了一声,颇有些无奈地耸了耸肩:
“猜不出来。”
闻言,简清把身后的蛋糕一下捧到他的面前,带了点小骄傲,朝他努了努下巴,粲然一笑:
“生日快乐,纪梵。”
生日?
纪梵怔愣,似乎到现在才想起这个事实。
以前纪从霖忙,每次生日都是梅如吟惦记着。所以在她去世之后就从未有人提起过,久而久之,连他自己都不记得了。
见他没说话,简清也不在意,自顾自地说着话:“我以前一直觉得,男人三十而立,有事业有家庭,是最幸福的时刻,多好啊。”
“所以,你得珍惜啊。”
“珍惜什么?”
简清理直气壮地夸赞:“能在三十岁的生日,活得像你一般优秀的,真没几个人。当然得好好珍惜这意义重大的日子。”
纪梵眼眸一弯,褐色的瞳仁里浸润了明显的笑意,假装没听不她的强词夺理,耐人寻味地笑了声。
简清被他笑得有些心虚,试探性地问:“我说错了吗?”
纪梵走近,托起她手中的蛋糕,放在了一旁的大理石台面上。而后,他步步逼近,将人圈在了台面与自己之间,颇有耐心地解释:
“你说错了一点。”
简清:?
男人扬了下嘴角,不慌不忙道:“我确实是三十而立,且有事业,但离幸福还少了一样。”
“什么?”
纪梵俯身凑近,状似不经意地蹭了蹭她的鼻尖。轻描淡写,却又像是刻意强调,含笑吐出两个字:
“家庭。”
他顿了下,又郑重其事地补了句:
“简简,给我一个家好吗?”
话落,本就安静的空间陷入了一阵无声的寂静,静到好似能听到冰箱嗡嗡作响的声音。
简清抬眸,眼神一片复杂。
不是千篇一律“我想给你一个家”这样的承诺,而是换了一种方式。他明明站在主动的立场,却放低姿态请求她,那般虔诚且真挚。
给他一个家?
言外之意,他想要的家庭,只有她能给。很聪明的选择,不仅表达了自己的情意,也一下把她送到了制高点,堵死了她的退路。
如果是以前的简清,可能会自我怀疑。一个从小没有家的她何谈给另一个人幸福的家庭。
可是这一段时间的相处,她一次次地被同一个人坚定。哪怕只是在一起什么也不说,他们之间也能心照不宣。
纪梵,他总是在无声无息中,给予她不会褪色的勇气和支持。以至于,在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简清的脑海中没有一丝退缩的想法。
纪梵没给她退路,她也不想退。
意识到男人话里的本质意思,简清眉眼一弯,故作高傲地哼笑一声,问了句:
“省检院大名鼎鼎的纪检,求个婚,连戒指都没有的吗?”
这番话一出,纪梵已经笃定了她的答案,颇有风度地笑了下,面不改色:“确实没有。”
“但,有一样东西,可以暂时代替戒指,表达我的诚意。”
简清好整以暇地莞尔,似乎并不相信。面对男人似笑非笑的表情,她满脸好奇地环起双臂,难得有闲情逸致想看看他能玩出什么新花样。
“什么?”
看出她眼底的挑衅,纪梵揉了揉她的脑袋,一言不发地往卧室走。打开衣柜,在中间翻找到其中一套制服,从上边取下了一个小物件。
简清耐心地坐在原位,等他回来,前后也不过半分钟的时间。纪梵重新站在她的面前,顶着女生看好戏的眼神,慢条斯理地伸出握拳的右手,拳心朝上。
在两人安静的注视下,纪梵缓缓摊开掌心。简清低眸望了过去,男人宽大白皙的手心,躺着一枚圆形的徽章。
头顶的那束筒灯正巧笼罩住它,就好像自带一圈圣光,显得熠熠生辉,格外引人注目,丝毫不输给柜台里满目琳琅的钻戒。
检察官徽章。
待看清物品的真面目,简清心下一颤,搭在台面上的指尖无意识间屈起,错愕地看着纪梵。
“这…?”
这可是检徽,检察官荣誉和职责的象征。虽然只是小小一枚徽章,意义却非同凡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