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峥嵘马上用冰凉凉的目光反击张嬷嬷,张嬷嬷打了个冷颤,暗哼了一声,决定还是不与他们二人纠缠了,赶紧去安排姜汤和热水,小姐的身体重要。
那个碍眼的婆子出去后,蒋峥嵘看着自己空荡荡的袖子,用眼神示意柳相思。
可惜……柳相思没领会他什么意思。
她心虚的很呐!
艾玛!他衣服上沾了一块红色!红色!红色红色的!
身下又是一阵热流涌出,好恨自己!好恨大姨妈!为毛憋不住啊!为毛啊!以后还有脸见人不?
她这时候想让蒋峥嵘出去,却张不开嘴,过河拆桥也没有这么快的啊。人家可是刚刚救了她的小命来的。
幸亏院子里的下人都被张嬷嬷训的服服帖帖的,她刚刚出去也就是一盏茶的时间,就有小丫头干净的衣服送进来。柳相思逃难似的,飞快的避到屏风后面换衣服。
蒋峥嵘的感情生活和一张白纸差不到哪去,他不懂猜女人的心思。他只是替柳相思担忧,怕她生病。在京中,他就曾见过落了水被人救上来,但是因为受了惊吓再加上发烧,当夜就没了的。
进来的人都低着头,没有人多话,也没有人往蒋峥嵘的方向去看。安安静静的进来,再悄无声息的出去。
等柳相思换好衣服出来,桌子上已经摆上了一碗热气腾腾的姜汤水。
她最讨厌姜丝的味道,看见就忍不住皱了眉头。小的时候淋了雨回家妈妈也曾经给她煮过姜汤,她闻到味道就开始号啕痛哭,妈妈就拿她束手无策。
现在她大了,虽然不会动不动就掉眼泪。但是姜汤么,还是怎么样都不会喝的。
蒋峥嵘把冒着热气的姜汤碗朝她的方向推了推,柳相思装作没看见一样,用被子把自己裹成茧状,自顾自的拿一块帕子擦拭头发。
现在的化妆品可不讲什么防水性能,落水后再精致的妆容也得花,黑的红的全糊在脸上,扮演女鬼根本不用再化妆。
幸亏早上张嬷嬷不许她上妆,她素着一张脸就出门了。现在只是头发有些湿漉漉的,稍显狼狈。
蒋峥嵘见她自欺欺人的那个小样子,挑了挑眉毛,“自己喝,还是要我喂你?”
第56章 倒打一耙
“自己喝,还是要我喂你?”
说着,蒋峥嵘就端着碗喝了一口,姜汤含在嘴里。
他脸上带着能遮住半边脸的那种面具,腮帮子鼓鼓的,画面是很有喜感的,但是柳相思笑不出来。内心里一个小人儿正颤巍巍的拿手指指着蒋峥嵘:这、这是耍、耍耍耍流氓不?
她就不想想,要说这是耍流氓,她自己就是那个头号的女流氓!
人家蒋峥嵘受伤昏迷,借着给人家擦拭身体,大吃豆腐、大饱眼福,这种事干的还少吗?蒋峥嵘要口对口给她喂药,那还是跟她学的呢!
或许是蒋峥嵘的眼神过于平静,端着碗,用眼神示意柳相思,她再不主动点,就要亲自‘下嘴’了。
柳相思整张脸上红的像煮熟的虾子一样,顾不上反思自己,生怕蒋峥嵘真的说到做到,连忙扑过去从他手中夺过碗,咕咚咕咚大口喝下去。
蒋峥嵘面色才缓和几分,顺带着把自己口中的姜汤咽下去。
“咕咚”一声,柳相思僵了一下,刚才,她是不是和蒋峥嵘共用了一个碗?
内心的小人儿恨不能以头抢地,为啥她一碰到阿嵘,就不像她自己了啊?
“小姐,达济堂的石大夫来给您请脉。”
张嬷嬷故意在外面通报了才带着大夫进来,蒋峥嵘脸上带着面具看不出表情,倒是小姐,虽然好好的躺在床上,但是面色红润的很,与刚让人抱回妙蕊居时苍白的脸色判若两人。
客人们都在院子里,杨氏命人搭了个戏台子,今天还特地请了云州城内最有名的罗家班来唱。大少爷和三小姐招呼年纪小的客人们去划船,杨氏就带各府的夫人们在院子里看戏。
台上咿咿呀呀的正唱着罗家班的拿手戏《方素娘传》。众人跟着戏里面的故事情绪起起伏伏,看得如痴如醉。
素娘与王书生在元宵节的花灯会上一见钟情,才子佳人,合该是一对。可那王书生虽说是个秀才,家中却一贫如洗,连上京赶考的路费都凑不齐。想要出头,遥遥无期。
然则方素娘却不是那等嫌贫爱富的女子,不顾家人的反对,毅然嫁给了王书生。
你读书来我研磨,两人的婚后生活好不快活!快到上京赶考之时,素娘变卖了自己的嫁妆,给王书生做路费。王书生也是有真才实学的,真的被皇上点了状元郎。衣锦还乡,素娘就成了状元夫人,上门恭贺的人都快踏平了王家小院的门槛。
书生做了大官儿,不负素娘情深,将她接到任上享福。邻里都羡慕不已,夸赞素娘有眼光,有福气。
可惜,好日子过了没几天,有那巴结状元郎的小人给书生送了一个娇美的小妾。
眼下正唱到小妾故意摔倒陷害方素娘那一段,罗家班的戏子们表演的很传神,这个戏本子写的也极好。
故事来源于生活嘛,看戏的这些夫人个个都来自云州城的高门大户,家家都有那么几个上不了太台面的妾室。正房太太和妾室的争斗是永不停歇的,看戏文就特别有代入感。
那王书生不信妻子,反倒色令智昏,信了小妾的说辞,责备发妻。
看得众位夫人咬牙切齿,恨不能上台抽他几个巴掌打醒他!
正是群情激奋之时,一大帮的少爷小姐都过来了。除了镇西伯府的周靖康没过来,其余人各自找了各自的娘亲,也不吭声,就往旁边一坐。
镇西伯夫人正看戏看得入迷,也没注意就她儿子为什么没来。她是一点都不担心,反正她那儿子也算得上是云州城一霸,在这一亩三分地,还没谁能欺负到她儿子头上呢。
杨氏瞧着一双儿女感觉有些不对劲,不是去划船了?怎么个个都和霜打了的茄子似的,蔫蔫儿的?
柳香雪抬着头,看戏台上扮演方素娘的戏子在房间里默默垂泪,哀婉缠绵的哭声唱的她心里也酸酸的。今天发生了太多的事,她都来不及消化。
怔怔的看着戏,自然没有看到母亲询问的眼神。
片刻后,孔妈妈找了过来。她要做的善后工作不少,五小姐回妙蕊居去了,可还要给她请大夫。还有镇西伯二公子,他身上也都湿透了,得吩咐下人服侍贵客沐浴,又叫人去大少爷院子里跟他借了一套衣服给贵客穿。
是以,才姗姗来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