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 都是我。”司千咒懒洋洋道, 抬眼扫了阿璃一眼。腰肢细软,千般袅娜,万般旖旎,怨不得那两位被迷的神魂颠倒,烛龙把他的宝贝蜡烛都送出去了。
阿璃又问:“你要带我到哪去?”
司千咒刚要张口, 就被司千夜把魂魄按了下去。
“不记教训。”司千夜嗓音发凉。
阿璃神色收敛了些,知道是那个不吃母鸡的哥哥来了,他可不像弟弟好说话。
司千夜看都不看她一眼,抱着手臂靠在车厢的拐角,一双猩红的桃花眼毫无情绪地看向窗外。
与懒散张扬的千咒不同,司千夜更像妖族太子,神情内敛,看不出他在想什么,如同一柄收敛锐气的剑,锋芒藏于鞘中,杀人于毫无防备。
阿璃最怕心思深沉的人,没敢耍花招,坐直了些,学着他向外望去。
外面是街道,人来人往的。从街边建筑和敦实的黄土路看,应该是姑臧。向外呼救肯定是不行的。这里的人冷漠的很,上次已经试过了。
遁地符已经用光了,血符倒是会写,但是她觉得自己没有在哥哥面前出手的机会。只要她敢动一下,对方一定把手包上布再把她的手捏断。
前方突然传来喧哗声,阿璃所坐的车立刻靠街边停下。不只是他们,街道上所有的人车马牛全都向边靠。
人们挤在一起,神色兴奋,“是殿下吧?殿下怎么到我们这儿来了?”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前些日子姑臧的镇妖塔被炸了。要知道镇妖司就是殿下一手建立的,他来也不稀奇。你瞧,连陇右道的采访使都一同来了,可见这事闹多大了。”
“啊,真想亲眼见见。因为殿下我们才四海安平,生活富庶。殿下是大唐真正的保护神。”
“嘘,这话不要乱说,那位还在呢,传出去会惹麻烦的。”
“啊,殿下来了。”
“殿下来了。”
马车外人声突然沸腾,就像烧开的热水冒气巨大的泡泡。阿璃也趴在窗棂上往外望,只见三四十个禁军骑着马而来,中间跟着数辆车,最华丽的那辆窗户紧闭,看不清里面的人。
车辆过去又是一堆骑马的人,大唐太子就这么过去了,阿璃重新坐回去,嘴里故意赞道,“好威风,不愧是太子殿下。”
司千咒轻嗤,“你又没见到他的人,怎么知道他就威风?”
阿璃见把弟弟勾出来了,忍住笑,脸上仍是一副迷妹样,“虽然没有见到殿下天颜,但是他的马都散发着名马的光泽,不像我们这辆又小又破。哎,那才叫太子呢。”
司千咒嘲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什么?你别想了,我是不会换车的,我……”
不换就好,她就担心他们会有带她瞬移千里的能力。只要一直用交通工具代步,她就一定能找到逃走的机会。
阿璃刚在心里偷笑,就听哥哥嗓音冷冷道,“闭嘴。”
她扭头看去,撞进一双没有感情的红色眼眸里。少年情绪平静又冷淡,“就像你想的那样,我们的确不能带你瞬间到达很远的地方,但你也别想找到逃走的机会。”
司千咒惊讶,“咦,她是想知道这个吗?我以为她真嫌弃车破呢。”
阿璃心中一凉,她以为自己问的够隐蔽,还是被听出来了。
似乎在验证他的话一样,司千夜的确一点机会都不给她。他和千咒轮换着休息,但是不许她休息。她只要一合眼,就会被唤醒。
吃的饭食只有胡饼和水。她又不能喝水,干嚼胡饼难受死了。一天下来,她就感觉喉咙都被干燥的胡饼划破了,身体也疲惫够呛,的确没有力气逃跑。
司千咒微微皱眉,阿璃从白天哭到晚上,不停地抽泣。这么消耗水分却死也不喝水。阿兄说随她去,但他觉得,这么下去还没到月亮河,她就缺水而死了。
“喝点水。”他把水囊递过去。
阿璃不理他,把脸扭一边,继续抽泣。
司千咒抿抿唇,此时正是黑夜,阿兄已经睡了,车里只有一盏夜明灯缓缓释放着柔和的光。
他默了须臾,伸手去合拢阿璃的眼睛。
阿璃怔了一下,扭头看向他。少年竖起一根手指,示意她别说话,接着又用手去盖她的眼。
热气腾腾的手盖过来,阿璃什么都看不见了。她瞬间明白了司千咒的意思,他想让她趁司千夜睡着了赶紧补眠。
有点不可思议,他竟然还有良知。
阿璃轻轻眨了眨眼,睫毛一下下挠着少年的掌心。身边突然涌过一股热气,轻轻扑在她的耳垂和脖颈上。她微微一颤,耳畔传来司千咒略沙哑的声音,“快合眼。”
她沉默了一下,推开他的手。司千咒眼里闪过一丝错愕,低头去看少女时,她已经垂下了眼睫。
司千咒瞬时觉得心脏像被闷棍打了一下。
她开始讨厌他了。
也不对,她本来就挺讨厌他的,不然会躲着他?
司千咒紧了紧手指,眼睫拓出一圈淡淡的阴翳。他想起那个对着烛龙裙摆像花朵一样转圈圈的少女,心脏更闷得慌了。
阿璃推开他的手后,重新把手背在身后,拾起刚才丢掉的符纸继续微不可查地擦拭车壁。
擦拭车壁就必然会引起手臂和肩膀运动,为了不被他们发现,她只能靠哭泣掩饰,故意一抽一抽的。
这个车壁她已经擦了一天一夜,只要再给她一天,就能把车壁腐蚀的极薄。
阿璃继续哭泣(工作),司千咒烦躁地别过脸去。
白天来临,司千夜睁开眼,看到少女头靠车壁一副极困顿的样子。偏偏她睁着大大的眼,就是不敢睡,眼底全是红丝,像只可怜的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