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你这个人,看你衣冠楚楚,文质杉杉,怎么这么不讲理呢。你说这大冬天,我们站在外面等了你一个多小时,你说反悔就反悔,这不欺负人吗?”老李说。
“能让一下吗?”沈因看着象块门帘一样挡着大门的青年。
门帘抄着袖子,对着他:“你说呢。”
沈因再回头看一看这间房子。他那轻微的带着强迫症的洁癖感,一下子忽然升级,让他一秒都呆不下去。
“请让让。”沈因有些厌烦地说。
门帘不说话,只向他胸口一推,把沈因搡了回去。
门帘的手推向沈因的时候,一股无以言传的厌恶感涌了上来。沈因皱了眉头。
青年挑衅地斜着眼睛看着他,不停地抖着腿。
“别动手呀,把人弄伤了多不好。有话咱不能好好说么。”李先生在后面苦口婆心地劝。
“我不会租这间房子的。”沈因回头对李先生说。
“你说这里哪儿不好了,你说出来,咱改还不成。哪儿有这样,一点不满意,拔腿就走的。”
从沈因踏入这个城市起,就接二连三的,一出接一出。
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沈因心情是无奈的。
他强压住心里的烦燥,伸手去扳门口那尊门神。昨天面对的是三个,他也没怂过。现在也就这两个,他不信自己走不了。
但门神很沉,很重。而且打定主意不挪窝。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上面传来,是有人从上面走了下来。
脚步十分轻捷,如同一只豹子轻轻地落在满是枯枝败叶的大地上。
如果不是楼道太安静,很容易被耳朵忽视。
当时沈因正使劲往外挤,门神拉着他不放,一个黑色羊羔绒袄子的人从他眼前一闪而过。
过了两秒,那人忽然回头看了他一眼。
那个有着超然眼神的电动车青年,韩远。
两人都愣了几秒,在两人对望期间,门神又把沈因搡了一把。
韩远透过门神的胳膊缝:“你怎么在这儿?”
门神看了看韩远,又看了看沈因。
“我在找房子。”沈因说。
沈因有些狼狈。每次遇到韩远,自己都是这种微秒的难堪处境。
而韩远的眼睛有着与他年龄不相匹配的成熟,让他无法单纯地把他当成一个才刚成年的孩子看待。
韩远对门神说:“他是我朋友,你能让他出来吗。”
门神回看过去,一看是个半大不半的小子,便没放在眼里:“你没听他说在找房子么。”
韩远不再说话,伸出手一把捏住了他的手腕,门神的脸顿时挤成一团,嘴唇都翻了起来,“放,放手,疼……”
沈因侧着身子从屋里挤出了来。
“这次值50吗?”韩远动了动嘴角。他似乎极其吝啬他的笑容,那个笑只一闪而过。
“500都值。”沈因真诚地说。
“在找房?”
沈因点点头。
“我有房子。跟我走。”韩远转楼下来。沈因跟在后面。
“你怎么在这儿?”沈因问。
“我就住楼上。”韩远说。
沈因没再说话。世界何其小。
两人下了楼,韩远直奔楼梯口的那辆大排摩托车,开锁后,一脚跨了上去。扭头对沈因说:“上车。”
韩远看着沈因的神情,“在想什么呢。不是偷的。”
沈因想问你哪来的钱,但张嘴变成了:“那辆三轮车呢?”
韩远愣了愣,“还了。”
“一晚上就还了?”
韩远看着沈因,忽然有些烦躁,“上不上?”
沈因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不再说话。从后面跨坐上去。
“抓紧。”韩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