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这位姑娘晕倒了!有大夫吗?有大夫吗?”一位好心的大婶子手里挎着菜篮子,在竺漓身旁蹲下,大声对着围观的人叫道。
“大夫都在医馆里候诊,没事跑大街上来干嘛?你还是背她去那边城郊河边的南宫医馆吧,我听说那里有位大夫医术很高明,还是菩萨心肠,经常无偿帮人看病。”一位大爷看着大婶子建议道。
“好,你们搭把手,我这就背她去!”好心的大婶子在路人的帮助下,将昏迷中的竺漓背到了背上,朝城郊河边的南宫医馆快步奔去。
开医馆的正是南宫画雨,所谓的医馆其实是一间简陋的木屋,木屋建在一棵古老的大榕树下边,南宫画雨在屋前支起的草棚下正在给一位拄着拐杖的老婆婆把脉看病。
“大夫,大夫!快救救这位姑娘!”大婶子背着竺漓一边往木屋内跑,一边大声喊道。
南宫画雨匆匆地看了一眼她们的背影,他无论如何也猜不到,那老妇背上的女子竟是竺漓,当他走进木屋的时候,老妇已经将竺漓放平在木屋内的一个简单的床板上了。
此时,引入眼帘的是一位面容憔悴浑身狼狈不堪的年轻女子,看见她的模样的那一刻,南宫画雨无法相信那是竺漓,他以为她还待在雪山之巅的冰牢里,他以为有着他传授的一半的仙元护体,她会平安地熬过冰牢里的折磨,可他却想不到,她会以这样一副憔悴狼狈的模样出现在他眼前……
“她是?”南宫画雨以为这女子只是模样像竺漓,他疑惑地看着那位善良的老妇问道,坐到了竺漓躺着的那块木板边,开始仔细地给她把脉。
“我不认识她,她刚才晕倒在了街上,我听说这边有家医馆,就背着她奔来了,大夫,她没什么大碍吧?”老妇看着南宫画雨如实回道。
南宫画雨看着眼前昏迷不醒的竺漓,把了她的脉搏后,他确定了她就是竺漓,因为她体内有他传授的仙元,只是被一股邪气封住了,还有,她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南宫画雨给竺漓把脉的姿势僵住了,哀伤在他心底肆意蔓延,他竟说不出话来,旁边的老妇急得大声问道:“大夫您倒是回答我啊?这姑娘没什么大碍吧?”
南宫画雨却好似听不见周围环境里的任何声音,他黯然地看着消瘦而狼狈的竺漓的脸,手指掐在她的脉搏上,感受着她身体里那个小生命传递给他的丝丝跳动,他只觉得有股悲痛在撞击着他的胸口,堵得他快要窒息。
“说话啊!大夫?!”老妇彻底着急了,以为竺漓要死了,没救了。木屋后正在劈柴做饭的栀儿和东丘平朔听见了动静,以为出人命了,纷纷跑了进来,看见了木板上的竺漓,两个人同时傻住了。
“漓儿!”栀儿跑到竺漓身旁,看着她激动地喊道,她也不敢相信,竺漓会这样地“回”到他们身边,东丘平朔也呆住了,他看着南宫画雨的眼色,知道一定出事了……
“这是我妹妹,大婶,您是在哪儿发现她的?”东丘平朔看着神情焦急的老妇问道。
“大街上,她晕倒在大街上了,她是不是快死了?这可和我没关系啊!我是好心救她,才背她过来的。你是她哥哥啊!那太好了,我还有事,我得回家了!”大婶慌忙地解释道,说完就忙门外跑。
“谢谢你,大婶!”东丘平朔追了出去,朝着已经飞跑出去的大婶大声道谢道,大婶以为要出人命了,怕晦气,只是挥了挥手,头也不回地跑远了。
“漓儿……”栀儿看着狼狈憔悴的竺漓,难过地哭了起来,坐在床板上,抱着她的上身,心疼至极。
东丘平朔将门外候着看病的几个病人打发走了,关上了木屋的门,走到了南宫画雨身旁,低声问道:“师兄,她怎么了?”
“她,她体内有股阴寒的邪气,封住了她的仙元,伤了她的根基,她,她有两个月的身孕了……”南宫画雨难过地低声回道,他的声音是哽咽着的……
“身,身孕?不可能,她明明喜欢你,你……”东丘平朔一脸惊愕,无法接受这个现实。
“快救她吧,我不在乎她是否有身孕,我只要她活着!救醒她,她要修仙,我便陪着她修仙,她要入妖道,我便跟着她入妖道。”栀儿难过地抱着竺漓,看着南宫画雨和东丘平朔哭着说道。
“她没什么大碍,只是有孕在身,气血太虚,没有补充足够的元气,才会晕倒,我去给她熬碗米粥来……”南宫画雨起身朝屋后的土灶走去,要知道他的手平时从不沾柴火和米水的,可这一次,他竟如此主动要去熬粥,东丘平朔打来一木桶的河水,帮着栀儿给竺漓擦脸和手。南宫画雨独自生火熬着粥,当火生好了,粥在锅中煮沸的时候,他昂着头看着天,可泪还是落了下来。
第082章:你怎么不等我
栀儿给竺漓擦洗身子的时候,东丘平朔回避了,独自在屋外的大树下,他拔出了自己的宝剑,看着宝剑上的寒光,心中杀意四起,他发誓要找出那个害了竺漓的人,取了他的性命。
南宫画雨端着一碗米粥来到了竺漓身边,掐了掐她的人中,轻抚着她的侧脸,暗自又给她输送了一些仙元,竺漓清醒了过来,她一睁开眼睛便看见了栀儿和南宫画雨,一开始是欣喜地笑了起来,可忽然想到自己与夷盟那段纠缠,又忽地收住了笑脸,失落地回避着南宫画雨关切的眼神。
而她的一颦一笑全刻在了南宫画雨的眼里,还有她突如其来的黯然伤神也深深地烙在了南宫画雨的心底,他不想急着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而是吹着手中碗里的米粥,吹到米粥变温后,便准备亲自喂她喝粥。
竺漓一手接过南宫画雨手里的那碗粥,用双手捧着碗,对南宫画雨低声回道:“不用你喂我,我自己能喝。”说完,竺漓开始埋头大口大口地喝着粥,连同她的泪水,一并全都吞进了肚子里。
“栀儿,你擅长采药,能辨识山野里的草药,我需要安胎药,你去帮我采一些回来。让东丘平朔陪着你去,山野里有妖兽出没,让他保护你。”南宫画雨对栀儿吩咐道,栀儿知道安胎药是为了竺漓采的,乖巧地听吩咐出门叫上了在大树下擦剑的东丘平朔。
竺漓一口气喝完了那碗热粥,将碗放在了一边的木桌上,南宫画雨忽然从衣袖里拿出灰白色的绢帕,给竺漓擦了擦嘴角,竺漓怔怔地看着此刻眼前这个温柔的男子,退了退身子,不敢再直视他充满怜爱的眼神。
“你,怎么不等我?”南宫画雨看着竺漓轻声问道,深藏自己内心的悲痛。
“我一直在等你。只是没有想到夷盟云耿会找上雪山,劫了冰牢……他怕我死在冰牢里了。”竺漓没有谈及自己被梵涅灌药催眠的事情,只是低声地回道,没有表露出一丝的无奈和伤痛。
“什么时候的事?”南宫画雨低声问道。
“半年前。”竺漓低声回道。
“你,有了两个月的身孕,你知道吗?”南宫画雨黯然地看着竺漓,低声问道。
竺漓听到这个消息,有些措手不及,她抬眼看了看南宫画雨关切的眼神,又慌忙低了头,一只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腹,沉默了片刻后,低声回道:“半年前在屠巨国,我与夷盟成婚了,几天前离开屠巨国的时候,我与他恩断义绝了,我不知道自己有身孕,他也不知道,我希望你们能帮我保守这个秘密,不要传出去,千万别让他知道,不然他一定会来找我……”
“你有身孕,忘尘崖不可能收你了,你既然已经嫁给他了,现在又有了他的骨肉,你还是回到他身边去吧,你改改你的脾气,他不会亏待你的,我让平朔亲自送你回去。”南宫画雨看着竺漓狠心地说道,他看似关切的话语,对竺漓而言却好似一把刀,深深地扎进了她的心窝里,她好不容易跑出来,她不可能再回去。
竺漓沉默了片刻,明白自己的身份不同了,忘尘崖不收她了,聚集五方神器的重任也不会再交给她了,南宫画雨恪守礼仪,更不会再亲近她了,与其求他们收留她,不如她刚烈洒脱地自己离去,她不需要怜悯,从不需要。
“嗯,不用你们送我,我自己能回去,谢谢你。”竺漓终于抬起了头来,苦涩地笑着,最后看了一眼南宫画雨,穿了鞋就头也不回地往门口走去了。
南宫画雨看着她的倔强而纤弱的背影,他没有克制住自己纷乱的心绪,起身跑上去从她背后紧紧地抱住了她,他闭着眼睛嗅着她的体香,哽咽着低声问道:“我不该丢下你,你是不是被什么妖孽蛊惑才糊里糊涂嫁给了他的?告诉我,你不爱他,是不是?”
竺漓转身推开了南宫画雨,看着他阴郁的脸,他们四目以对,她看见他红了眼眶,她低声问道:“爱?你南宫画雨将来可是要做忘尘崖仙班的仙尊的,你懂爱吗?我答应你待在冰牢里等你来带我走,等了四年多,一千四百多个日日夜夜,你在这医馆里替人看病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还在冰牢里受折磨?如果不是因为心存信念,我恐怕早就死在了冰牢里了。夷盟救出我的时候,我已经没有多少意识了,整个人已经陷入半瘫痪的状态,是他找大夫救了我,虽然他自私地串通大夫让我短暂地失去了记忆,让我以为他是我深爱的未婚夫,我……”
“不要说了,我知道了。是我的错,不该对你动了私情,他才是最在乎你的那个人,想必他杀到冰牢,一定付出了很大的代价,也许你就该是他的人,现在又怀着他的孩子,这就是你与他躲也躲不掉的缘分。你要回去,也不急在这一时,你身子虚弱,等休养好了身体再走也不迟,让栀儿跟着你去屠巨国吧,路上也有个照应。聚集五方神器的事情,以后你就不要惦念了,有我和平朔师弟就行了。”南宫画雨努力地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不想听竺漓继续往下说,不想知道她是怎样投入到别的男子的怀抱,他决意就此斩断情根,以后不再与她纠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