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在书页上的手抖了一下。
周冶对她是什么样的情感,她从来不敢想。
若想得少了,便是辜负,可若想得多了,又是自作多情。
仔细想想,虽然周冶一早就说了他对自己好的原因,可深究起来,她其实还是不知道究竟因为什么。
但那时候她没有人可以信。
周冶固然心思深沉,每次出什么主意,也都是十分随便的态度。
可她平平安安按自己的心意走到现在,全靠周冶。
她要谋逆,周冶从未说半句反对的话。
她要救宁扶清,周冶便与谢之竹定下了缜密的计划。
其实那些事情哪有那般容易,只是他从未表现出为难,也不曾让自己插手。
而自己又做过什么?
不过是从头到尾坐享其成罢了。
一个人对自己是否真心实意,有时候并不是靠眼睛看出来的。
那日她在地牢里,周冶赶来救她时抱着她的手抖得像抽了筋。
如果是假的……
如果连这些都是假的。
那她在这世上还能信谁?
可他现在问出这个问题,又是在想什么呢?
如果自己回答错了,他是不是就要离开了?
那么他想要得到什么样的答案?
她摸了摸鼻子,挤出一个牵强的笑,“如果我说我将你当叔叔,你会不会打我?”
周冶睁开眼睛,挑了挑眉反问道:“你觉得呢?”
“……”
看来是要打的。
她将手中那一页纸捻了又捻,低声道:“周冶,我当你是我在这天底下,最亲近的亲人。”
“如此,也算特殊。”
他回答得没有丝毫停顿,好似早就料到她会这样说。
沈如茵刚松了一口气,又听他道:“我骗你的。”
愣愣地迎上他目光,直觉就要有什么很不好的话从他嘴里蹦出来,她几乎想要冲过去捂住他的嘴,却终究如同钉在座位上一般没能行动。
“那时候,我是骗你的。我对白洛只有恨意,所以我叫你只信我一人的话,是骗你的。”
恍如晴天霹雳,大石落水,惊起她心里滔天波澜。
她不敢置信地呆怔了半晌,忽然猛地弯下腰,紧拧双眉,只手捶了捶心口,觉得呼吸困难。
周冶见状连忙俯身向她,毛毯落在地上也没空搭理。
“茵茵……”
他替她抚背顺气,正要开口,被她厉声呵住:“你别说话!”
杜白被这一句话震得梦中惊醒,茫然地环顾四周,揉着眼睛问:“出什么事了?”
连苍叶的声音也传进来:“先生,你们没事吧?”
“无事。”
周冶不咸不淡地扫了杜白一眼,后者立刻识趣地噤声装死。
沈如茵内心很崩溃。
她刚刚想了那么多,全是周冶的好。
没想到立刻惨遭打脸。
真是好得很。
想想自己也是吃饱了撑的没事找事。
就按照老皇帝的安排安安心心混吃等死不好么?
谋什么逆报什么仇救他丫的什么宁扶清!
可她就是不知道怎么就一步一步走到了今天。
走到了这个如果不去做点什么就要分分钟没命的地步!
天地良心!
她沈如茵当初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就没有一个聪明的脑子,现在却被逼得要去学那些勾心斗角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