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香罗的营运,程钺两步并作一步的进了房间。烛光的映照下,傅瓷的脸显得更加红。她眉头紧锁,单看这样子就知道她十分难受。
许是身子发烫,傅瓷怎么也盖不住被子。香罗一遍又一遍的为她掖被子,但没一会儿,傅瓷就想把胳膊腿儿伸出来。程钺想伸手摸摸傅瓷的额头,但却如何都伸不出手,只能干巴巴的冲着香罗问道:“夫人的情况到底如何了?”
“若是高烧能退,兴许是有救了。然而,难就难在我用了多少法子,夫人这烧就是没有要退的迹象”,香罗说道。
程钺默然,看着一旁的水盆和盆子里的毛巾,问道:“这些是——?”
香罗顺着程钺手指的方向看去,“哦,这些可以驱热,能让夫人舒服些。”
“婆婆是说,这些冷水浸泡过的毛巾敷在夫人的额头上可以驱热?”程钺问道。
香罗点了点头。
“那,那能退烧吗?”程钺接着问道。
“能是能,但收效甚微”,香罗回答道。
程钺像是听明白了什么,快步走出了房间站在了水缸旁。香罗不放心,也赶紧跟了出去。程钺脚步快,香罗小跑才勉强跟得上他的脚步。
“你这是要干什么?”香罗拦着正要搬起水缸的程钺。
“婆婆方才不是说,凉水能为富人驱热吗?”程钺问道。
香罗以为程钺是要搬着水缸泼傅瓷,赶紧说道:“使不得、使不得,你若是拿着凉水泼夫人是要了她的命啊!”
“婆婆误会了,我是要泼我自己,然后帮、帮助夫人驱热”,程钺说这话的时候脸有点发烫,好在天黑,也看不出他神情上的变化。
“这……”,香罗迟疑。
程钺莫不是想用冷水淋湿自己然后抱着傅瓷为她驱热?这在礼法与规矩上都说不通啊!若是做这件事情的是苍玺,那么自己说什么都不能拦着,但眼下要为傅瓷做这种事情的是程钺——一个外臣。
“我知道这有违礼法,但是现在有什么比让夫人活下去更重要的吗?”程钺主动说道。
见傅瓷还不说话,程钺接着说道:“婆婆放心,日后见到老爷,程钺会去坦白,任凭处置”,言罢,程钺也不管香罗愿不愿意,用舀子从水缸里把凉水一瓢一瓢的从头顶上浇灌下来。
尽管这已经是五月天,但夜里还是有些凉。程钺胳膊本就受了些上,也不知道是胳膊沾了水发疼,还是谁太凉,香罗远远的看着程钺打了几个寒颤。
这又是何苦?
香罗在心里叹了一声。她敢笃定,程钺对傅瓷的感情远超过了外臣对女主人的感情。这其实也无可厚非,当日在周则的淫威之下,又多少人站出来顺应他的意思要处死程钺,唯有傅瓷一人,拿出了玉龙头,站在了周则的对立面。
程钺一个在疆场驰骋的将军,应该没有人对她这么好过吧?
香罗越想越不知道该怎么办。她从小看着傅瓷长大,知道她是个善良端庄、知晓进退的人。这样的姑娘,有人喜欢、有人爱慕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只是,这世上最难还的就是情债。光季十七一个就够让傅瓷忧心的了,若是傅瓷醒来知道自己欠了程钺这样大的一个情分,又该如何?
看着程钺把自己浇了个透,香罗打心里心疼。
“劳烦姑姑守在这儿,程钺是正人君子,姑姑大可放心”,程钺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