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盯着铜镜,眼神里闪着怒火,沉默了半晌,压低了声音说道:“她还只是个孩子。”
“我没有想伤害她的意思,小姑娘,你过来,再来看看这镜子。”镜子后面发出了阴冷的声音,和我之前听见的薛大夫的声音,听起来简直是判若两人。
师父没有再瞪我了,只是直勾勾地盯着那面铜镜,眼神里除了无奈就是怒火。
我踌躇着走到了薛大夫的跟前,他忽然一把拉我坐在了他的大腿上,用双手禁锢着我,把镜子举在了我眼前,恶狠狠地说道:“你仔细看!镜子里面是谁?!”
这一次我在铜镜里面什么也没看到,除了薛大夫猥琐阴冷的笑脸,和我惊吓紧张的脸,什么都没有了,我挣扎着站了起来,狠狠地扇了薛大夫一巴掌,骂道:“没想到你不但人古怪,还这么无耻!”
“我无耻?!我只是想让你看看你到底是谁?!”薛大夫把镜子搁在了一边的桌子上,瞪着我大声说道。
“我是谁我心里清楚!”我害怕地一边说着,一边退到师父身边。
“你们走吧!”薛大夫用苍白的手摸了摸那半边被我扇过一耳光的脸,阴沉着脸说道。
“走!”师父怒视着薛大夫,拉着我转身就往门外走去。
“师父,你还没拿药呢!”我跟着师父走出了大门,担忧地看着师父说道。
“我不要他的药了!”师父气冲冲地说道。
“那天亮了我的脸化掉了会是什么样子?”我害怕地问道。
“化掉了我们再找别的大夫治,这个薛世人自恃医术高,我早就忍够了,跟师父回裁缝铺,我们再另想办法!”师父阴沉着脸,说道。
来到了门外爬满了毒蛇和毒蝎子的沟渠,师父毫不犹豫地拉着我从沟渠里面走过,这一次神奇了,那些毒蛇和毒蝎子对我一点兴趣都没有了,没像之前那样追着我咬了。
“师父,为什么那些毒蛇和毒蝎子不咬我了?”我问道。
“那些毒蛇毒蝎子嘴刁,从来不咬那些被他们咬过一次的人。”师父低声答道。
“是吗?可是还有好多没有咬到我啊?”我傻乎乎地看着师父的侧脸问道。
“蛇和蛇之间互相传递气味,还有那些蝎子也是,它们嗅到了你的味道,知道你是‘老人’了,就不会再靠近你了。”师父耐心地答道。
我看着天边的一线鱼肚白,突然很害怕,天要亮了,天亮了我的脸就要化掉了!脸化掉了会是什么模样?!
“你手抖什么?”师父拉着我快步走到石崖边,问道。
“我怕……”我看着师父说道。
师父弯腰在地上摆起了石阵,很快石阵摆好了,绳桥的机关像被开启了一样,如期地横跨在了两座山峰之间。
还是来的时候的做法,师父在绳桥上绑好了金丝布缕,一手挂在绳桥上,一手带着我“荡秋千”,我们划过了天堑,回到了对面,这一次我没有尖叫,也没有哭。
“师父,为什么那么毒蛇和毒蝎子咬我,我却没死?”我一边跟着师父走在下山的路上,一边问道。
“那些毒蛇和毒蝎子都是薛世人自己养的,他如果想救你,自然能救你。”师父答道。
我看了看天边有紫色的云彩在蔓延,天要亮了,我感觉自己脸上像盖了一层薄薄的脸皮,仿佛我稍微用手一碰,它就会破掉。
忽然从山涧吹来一阵冷风,我肩上的头发被吹到了脸上,我都不敢伸手去碰,头发从脸上滑落的时候,我感觉自己半边脸也好像被耷拉了下来。
“师父,师父,我的脸是不是裂开了?”我看着师父紧张地问道。
师父转头看了看我的脸,没有回答我,他的眼神总是那么冷漠,从他的眼神里我看不清他的真实感受。
我着急了,走到师父跟前,挡住了师父的路,看着师父的眼睛重复问道:“师父,我的脸是不是裂开了?”
师父看了看我的眼睛,把我推到了一边,继续走他的路,一边走着,一边冷冷地说道:“回去换身衣服,换个打扮,好好跟我学手艺。”
我又快步走到师父跟前,挡住了师父的路,倔强地看着师父问道:“到底成什么模样了?为什么回去要换衣服换打扮?”
师父无奈地站着看着我,冷冷地说道:“我觉得你现在这模样挺好的,挺适合做我的徒弟的,快点回裁缝铺了,若翎一个人待铺子一整晚了,那孩子胆小,又不会说话,我心里着急。”
再一次,我被师父有力的手推到了一边,我走在师父身后,终于控制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眉毛变粗了,鼻子下方还有胡渣……
“薛世人是个混蛋!”我哇地一声哭了起来,大声骂道。
我才十六岁啊,就有胡渣了!眉毛还那么粗!难道我的脸变成了男子的脸了!
“你骂小声点,小心山头上的野兽听见了!”师父一边走着,一边低声对我说道。
“薛世人是混蛋!”我更气了,看着山头大声地又骂了句。
突然从山头上滚下了一大块岩石,我吓得拔腿就跑,师父也跑了起来,嘴里低声责骂道:“你这丫头,让你别骂,你还骂这么大声,薛世人很小气的!他养的那些野兽更小气!”
第009章 :抱死婴的黑熊
我跟师父在狭窄的山道上跑着,眼看着背后从山上滚落下的大岩石落进了山下的石崖里。
“师父,那些薛大夫养的野兽是怎么过天堑的啊?难道它们也会摆石阵,还会‘荡秋千’?”我低声问着师父。
“当然不会,只是动物之间有独特的方式传递信息,它们翻个山爬个坡比我们一般人利索多了。”师父低声说道。
我们走过了狭窄的山涧小道,来到了相对平缓的山路上,天已经蒙蒙亮了。
忽然在不远处一个矮矮的山丘上出现了一只大黑熊的身影,它手里还抱着一个孩子,只是那孩子好像已经死了,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小脸都是紫黑色的。
“师父……”我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一声,看着师父低声喊道。
“是熊瞎子,隔得有点远,它应该看不见我们,我慢慢走下坡去,注意看它的动静,丫头,千万别喊出声来,别跑……”师父警觉地盯着黑熊,低声对我叮嘱道。
“吼!”突然那黑熊双手捧着死婴仰天吼叫了一声,凄惨悲鸣的叫声在寒冬的山峦间回荡着,听起来瘆的慌,我吓得闭上了眼睛,直接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