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正帝的冷冰冰的目光有了一丝变化:“你之前不是还连连喊冤,说是被人诬陷,怎么现在又来承认是你做的了?”
太子的心里一紧,脑子里浮现出走之前颐和宫里,眼圈一红,按照皇后事先的叮嘱道:“儿臣罪该万死,儿臣一时鬼迷心窍,因着太子妃过生辰,儿臣便想着与她一起欢喜一番,儿臣承认,是自己内心太贪婪,却忽略了父皇。事发后,儿臣实在太害怕了,父皇,您因忙于政务,无暇顾及儿臣,儿臣对父皇既渴望又惶恐,儿臣以为父皇您一定不会听我分辨,所以才拼命否认,可是,儿臣没想到的是,在儿臣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后,父皇还愿意给儿臣一次机会,儿臣实在是……”说到后面,太子的眼泪大颗大颗滑落:“儿臣误会父皇,以为您从未将儿臣放在心上过,但是经此一事,儿臣才明白您的良苦用心,儿臣再无颜分辨,错了就是措了,特来向父皇请罪。”说罢,太子在地上砰砰砰磕起头来。
崇正帝的目光由一开始的冰冷变得复杂,再轻轻叹一声,听了太子的话,他不由得想到了自己。他是皇子的时候,也是对着父皇这样既敬又怕,那时候,若能和父皇在一起吃一顿饭都觉得是天大的荣幸,但父皇的目光永远只落在几个兄长的身上……
哎,他这个父皇做得确实不够格,一年到头,与皇子们连面都见不到几次……
但崇正帝也不是那么容易心软的人,一直到太子磕的头破血流的时候,才淡淡的吩咐了一声:“起来吧。”
“谢父皇……”太子红着眼眶站在崇正帝面前。
崇正帝看着太子冷笑一声:“朕本是想着若你再狡辩,浪费了朕给你的一次机会,朕就让你永世不得翻身……”
太子听了,心跳如鼓,呼吸都快没了;母后说的果然没错,父皇竟真的什么都知道!
“但好在,你还没那么蠢,知道坦白,朕也不追究这是你自己的主意,还有有人给你指点迷津了,但总归,你这次没有一蠢再蠢。其实你私造龙袍朕并不是太在乎……”若是周颐在这里,听到这话,肯定会嗤之以鼻:得了吧,你明明就是在乎的不得了!
太子诧异的抬起头看向崇正帝。
“怎么,觉得惊讶,不相信?”崇正帝看见太子的眼神,反问道。
太子赶紧摇头。
“你私造龙袍确实罪该万死,但更该死的是,你如此没脑子,做了如此蠢事,却又没有遮盖蠢事的能力,你说说,像你这样的,朕怎能放心将大越江山交给你,到时候,别让整个江山都被人哄了去!”
太子双腿一软,连连道:“儿臣该死,儿臣该死……”
“起来吧,还没跪够是不是,鉴于你是初犯,且还知道朕的良苦用心,主动承认错误,废太子一事暂且就不再提,你自己禁足半年吧,不过你记住,若再有下次,朕要的就不是你的太子之位,而是你的命,明白吗!”崇正帝眼睛里猛然爆发出冰冷的精光,紧紧盯着太子。
太子顿时如大山压顶,心都快跳到了嗓子眼:“儿臣知错,谢父皇,谢父皇。”
这一切的一切不过发生在半天之内,宫外二皇子一派还在想着怎样将太子一事砸瓷实,而周颐却无心管这些,回到家里的时候,周府正一片欢天喜地。
原来皇上在早朝上刚刚开了金口,一下朝,后脚就有太监到了周府传旨。王艳得知自己竟然被封了诰命,差点没晕过去。
一个劲儿拉着周老二的手问:“他爹,我这不是在做梦吧,我真的被封了诰命?”诰命这个词还是王艳来到京城后,与官家太太接触多了才知道的,多是因为丈夫和儿子,这些妇人才能被封诰命。
王艳自然是羡慕的,可是,她从没想到自己竟然也会有这一天,天啊,这是在做梦吧,她不过就是一乡下妇人,现在竟然被皇上亲口封了诰命?
一直到周颐回府的时候,王艳都还如云里梦里。
经过了周老二的确认她还不放心,又拉着周颐问:“六郎,娘真的被皇上封了诰命了?娘现在也是官身了?”
周颐安抚“娘,这自然是真的,皇上金口玉言,在早朝上当着那么多大人说的,而且不是已经到家里传了圣旨吗,这还能有假?”
王艳一叠声道:“对,对,这不可能是假的,不可能是假的,我这是啥命啊!竟然有这么大的福气!”
周老二在一边乐呵呵道:“啥命,享福的命,这都是有六郎这样的好儿子,以后啊,你就擎等着享福吧……”
王艳听了,顿时笑得合不拢嘴:“对,对,对,是我儿有出息,才让娘跟着沾光。”
“娘,您含辛茹苦的将我养大,现在自然到了儿子孝顺您的时候了!”周颐扶着王艳坐下,含笑说道。
他们在说话的时候,李应茹便一直安静的坐在一边,这时才笑着出声附和道:“就是,娘,俗话说母凭子贵,相公有本事,娘自然要跟着享福呀,别说娘了,就是爹,往后相公再多立些功,保不准还能求皇上给爹您一个爵位呢!”
周老二听了,顿时连连摆手:“这哪儿成,不成不成,我一个泥腿子,啥都不懂,咋能要爵位,爹不奢求其他的,现在就只盼着六郎在朝廷上顺风顺水,咱们一大家子平平安安。”
周颐听了笑笑:“爹,这您就不用担心了,您的儿子您自个儿还不知道吗,虽说没有什么大本事,但自保还是够的。”
他的话惹得一家人都笑了,周老二笑得尤其大声:“六郎,你自小就是如此,一张嘴爽利无比,我和你娘都是嘴拙的人,真不知道你咋就这么聪明!这全天下再没有比你更机灵的孩子了!”
“爹,您说我聪明我承认,可您要说我还是个孩子,这我就有些不承认了,我这都娶妻了,妻子还如此聪明美丽大方,而且马上就要有孩子了,怎么也不算是孩子了吧!”周颐皱着脸苦巴巴道。
“相公!”李应茹被周颐当着王艳和周老二这样夸,悄悄在周颐背后掐了掐他的背。
这一幕恰好落在了王艳眼里,她眼睛闪了闪,脸上的笑淡了几分。
周颐反手将李应茹捣蛋的手捉住,拉着她坐在王艳和周老二的下首,“爹,娘,再过几天咱们就可以回乡祭祖了,你们若是有什么想带的,就抓紧收拾。”
“日子已经确定下来了?”周老二问。
“嗯,就在三天后,刚好嘉嘉和我们一道走,也来得及赶回去考试。”周颐特意征得崇正帝同意后,将时间安排在了这几天,免得周嘉一人回乡考试。
“这样好,这样好,八郎考试的时候,咱们还可以当陪考。”周老二点头。
一直等到周嘉从书院回来,一家人在一起吃过晚饭后,周颐才拉着李应茹回了房,他回房后,什么事也没干,就将头贴在李应茹的肚子上“宝宝,听得见爹爹说话吗,爹爹唱歌给你听好不好呀?不,要不还是念诗吧,要不然讲故事如何,你喜欢听什么样的故事啊……”
这时候正是五月,天气已经渐渐热了起来,李应茹怀着孕心情本就起伏不定,一开始周颐说的时候,李应茹忍了,但现在见周颐巴拉巴拉个没完,李应茹忍不住将周颐的头拨开,坐在一边的凉席上无语道:“相公,孩子还小呢,你整日这么跟他说,他能听懂什么?”
周颐却固执地摇头:“你不懂,孩子的胎教可重要了,他在母亲的肚子里也是能感知的,我要给他多多的父爱,让他生下来就和我亲!”
李应茹听了,撑着下巴乐不可支:“相公,那你可要失望了,我才是孩子的母亲,到时候孩子肯定是和我亲!”说罢还得意的冲着周颐眨了眨眼睛。
李应茹怀了孕后,身子丰盈了一些,肤色似乎更白净了,这样一眨眼,又加上在灯下的朦胧效果,顿时让周颐口干舌燥。
不过现在李应茹怀孕还未超出三个月,根本就不宜行房事。
李应茹和周颐成亲大半年,周颐又对她根本不设防,所以她对周颐的一些小习惯早已了若指掌,李应茹的目光悄悄向周颐身下撇了撇。
周颐顿时一收肚子。
李应茹被逗乐,她站起来,走近周颐,“相公,若是很难受的话,要不要我给你安排人?”
周颐慌忙摇头,他敏锐的感觉到李应茹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虽然是嘴角带笑,但眼睛里可是泛着冷光啊,周颐深深怀疑,要是他一个答不好,李应茹那逐渐向下移动的手说不定就要变成利刃了。再说他又不是纯正的封建古代男子,与妻子两情相悦下,还把纳妾视为稀松平常,实在不合他的价值观。